跟潇潇玩了一天后,沈欢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她总是这样爱逃避自己的感情,以为忙碌是烦恼的最好解药。可是当她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时,脑子里又会止不住地去想以前的事。很多很多,乌七八糟,说不清道不明。
她也不知道这样有多久了,或许,是从宋砚不回她消息的时候开始的吧。
“阿砚,这几天写论文,给我累得……”沈欢在电脑上打下一串又一串的文字,发送键按了后,剩下就是满怀期待地等待。有时候宋砚要好几天才能回复她一封邮件,所以到后面几天的时候,沈欢总是寝食难安。但当收到回复的时候,她的室友总能看见一个女孩忽的从电脑桌前蹦起来,别说,蹦得老高了。许欣淳那时候常打趣她:“我都害怕你把天花板撞疼。”
大四的第一学期,虽然宋砚出国了,但是沈欢靠着邮件和他联系,倒也没有那么难过了。她知道宋砚出国是为了他爷爷,那些天的阴郁情绪全都烟消云散了。
可是后来,不知怎的,她没有收到宋砚的一封邮件。渐渐地,沈欢自以为是的、热烈的心碎了一地。
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自作多情了?直到看到那张合照,她的情绪复杂难言。七八年的爱化作一把尖刀,狠狠地搅在她的心上,生疼生疼的。她平静地跑到酒吧酩酊大醉,以为这样就可以忘记痛苦。但是酒精解痛从来都是个笑话,酒精从来只会一帧帧地,把我们不愿想起的那些痛苦从记忆深处抽出,最后将它们化作尖刀,一遍遍地,从我们遍体鳞伤的心上刮过,刮得我们生疼。
那种疼,无法言说无法发泄,只能自己受着。
“那你当年为什么不回复我了?”眼泪从沈欢的脸颊滑落,每一滴都饱含她这几年的失望、自卑……宋砚永远也不会想到,他一时的逃避,会让这个他曾经好不容易治愈的女孩再次踏入自卑的深渊。
“我……我只是……”宋砚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了,他明明可以就那样一直陪着沈欢,但是他也好委屈啊,他不知道爷爷什么时候能好起来,爷爷对他很重要,他想好好陪伴爷爷。有可能,他会很久很久都不回国,沈欢那么好的女孩,怎么能被他耽误呢?所以他选择逃避,逃避沈欢热烈的爱意,他以为这样沈欢就能死心了。可是,沈欢是个笨蛋啊。他不是在自己高考那一年就知道了吗?
“阿砚,明年我会考上你的大学的,我要一直一直陪着你!”宋砚看着眼前这个扎着马尾辫,活蹦乱跳地笑着和他承诺的女孩,心里感觉暖暖的。他摸摸女孩的头,从包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礼盒,撅了撅嘴,然后别过头:“欢欢,打开看看,这可是我精挑细选的呢。”
“哇,好漂亮的吊坠!可是,为什么是文心兰呀?”沈欢睁着大大的眼睛,眼神里的光让宋砚的心一下动摇了。
傻瓜,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认出我啊?宋砚勾起嘴角,扯着女孩的手朝校门跑去:“傻瓜,快走啦!学校快关门了!”
“啊啊啊,你慢点!”
“慢不了!”宋砚回眸,扬起笑容,满眼笑意地看向这个带给他无限心动的女孩。
高三毕业的那天,两人的欢声笑语越过了拥挤的人群,越过了依依惜别的哭声,越过了青春岁月的遗憾。留下的,是对重逢的期待。
他没有想到,沈欢这个平时上课都不怎么听的女孩,高三那年竟然发了疯似地学习,当听到她妈妈说沈欢那段时日天天顶着黑眼圈,天不亮就捧着书急急忙忙出门,一个月掉了好几斤的时候,他有些愧疚。因为他居然还为此感到欣喜:“原来,我在她的心里这么重要啊。”
“只是什么?你不知道我喜欢你吗?你明明什么都知道,连我要表白你也早就知道了不是吗?”沈欢的眼泪流的更厉害了,仿佛有一根针不停扎着她一样,疼得她感觉周围嗡嗡嗡的。
“我知道,我只是不想耽误你。后来爷爷病情又恶化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不想让你去期待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宋砚牵起沈欢的手,却被沈欢一把甩开。
“原来,你对我们的未来这么没信心。”沈欢吸吸鼻子,咽了咽眼泪,接着平静地走出了酒店,泪水已经将眼睛模糊。
“宋砚你……欢欢!”林潇潇发了句牢骚,然后就跟着沈欢冲了出去。
“哥们,不是我说,你这回真干了一件蠢事。”林宥齐拍拍宋砚的肩膀,摇了摇头。好好的同学聚会,最后只剩宋砚一人呆在原地。
而沈欢呢,回到家后就跟平常一样,洗漱完后就躺在床上睡觉。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她跟个没事人似的继续上班,内里却始终有个角落在隐隐作痛。
复杂的负面情绪此后一直伴随着沈欢,任她怎么摆脱也摆脱不了,索性最后摆烂,“得过且过”。
很长一段时间,沈欢都没有去关注过宋砚的一切了。她就这么静静地好好生活着,外人看来,她好像没什么大碍。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有一个角落无时无刻不在隐隐作痛。
“我只是很不明白,他竟然会因为觉得耽误我就一声不吭不理我。两年来,直到他回国的前两天,我都还在给他发邮件,可他一直都没回复过我。”说着说着,沈欢用手拭去脸上的泪水,但还是止不住地哭。
良久,她才缓过来,和潇潇还有欣淳一起准备晚饭。林潇潇和许欣淳看在眼里,心疼沈欢,想了很多安慰的话,可两人最后使了使眼色也还是没说出口。她们抱抱沈欢,很简单的动作,却让沈欢的心里暖暖的。
她不再哭泣,默不作声地吃完了碗里的饭。
夜幕降临,沈欢躺在床上闭上双眼。除了做点心以外,只有在梦里,她才可以享受珍贵的宁静。
“沈欢,我听说,宋砚生病了,进医院了。”在沈欢公司楼下吃午饭时,林潇潇跟沈欢提起,她看见沈欢僵住,停了一会儿又继续假装无所谓地吃饭。
“他怎么了?”沈欢下意识地问道,语气略显着急。
“急性肠胃炎。听说喝酒喝太多了。”
沈欢的心脏突然揪紧了一下。她很担心他,可自从上次聚会的事以后,她不知道要以怎样的理由去见他。
夜晚是那么安静,安静得好像她可以听到自己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