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
话音未落,长渡已然持剑,因强行透支的缘故,他面色更为苍白,唇瓣粉白,朱砂却艳,声音清越:“对不住。”
狂风大作时,剑光一越,树影婆娑下,凌厉剑意击向众人,等抬剑抵挡时,前方已然没了长渡的身影。
因点燃烟火之故,预示控蛊人之缘由。
昔日好友同门前仆后继,短短一程路,长渡听了不下十遍的“妖女”、“蛊惑”。
他想说,
她不是妖女。
她没有杀人,也轮不得他人审判。
可他昔日好友同门依旧在审判她,他们说他“堕落”、“被蛊惑”、说她“妖女”、“害人不浅”。
罡风刮起,电闪雷鸣下,暴雨骤降。
隔断众人视线时,长渡抱着竺叶上了山。
暴雨还在继续,山间一片泥泞,将一切痕迹冲刷干净,狂风大作,树影婆娑。
火舌舔舐着木柴。
长渡将包袱放下,他伸手摸了摸竺叶的额头,未察觉烫意时,又抬手触了触她微湿的衣角,微蹙眉,正准备给她换衣裳时,却看到自己指尖正滴着水。
他缩回手指,解了发带,换了干净长衫,又抱起她,给她换了衣服,等换完衣服,伸手碰了碰她的额头。
没发热。
长渡盯着她看了半响,伸手点了点她的唇角,似是在擦她唇边流出的血。
长渡轻抵着墙面,将她侧躺放着。
他咬着止血药,微阖上了眼睛。
.
竺叶感觉自己做了个梦。
梦中好似只有一种天色。
狂风、暴雨、暗夜。
玄衣青年撑红伞而来,他抱起献祭在山脚下的四岁稚童,手腕却一抖,似看到了什么,视线雯时定在原处。
只见雪野茫茫下,本应是冬眠的竹叶青却缠在稚童手腕上面,正对他发起攻击。而被冻得青白似乎已经昏厥的孩子却睁开了眼睛,“咯咯”笑了起来,露出面上两个酒窝。
玄衣青年的眸光停留在孩童面颊上的酒窝,恍神片刻,才终于看向她腕骨上的竹叶青。
天资异禀。
玄衣青年眸色几经变幻,他几下打晕稚童,抱起她上了山。山间孩童众多,住在一竹屋里,防备又警惕的看着其他人。
他们都是被献祭上来。
青年将他们练成了蛊,最后厮杀出来得便是蛊王。
梦境恍惚,狂风骤雨下。
尸山遍野,竺叶看见自己靠在枯井旁,浑身脏兮兮的,脚边是枯骨,眼睛微阖时,血液汩汩而下。
周遭实在是太静了。
血流落到骷髅上,发出“叮当”的声响。
她不解的歪了歪头,用刀尖划过手腕,血珠顺着她的手腕而下,似像风吹铃铛,一声声的响动。
竺叶是在铃铛声下醒来的,入目是篝火,她眨了下眼睛,才听到洞外的暴雨,刚想起身,才觉得身下像是垫着什么东西,她转头看了眼,唇瓣刚好擦过长渡的下颌。
她慢半拍的盯着长渡看。
他垂着眼睛,似乎在睡觉。
火光映照下,似乎消融了些他眉眼的凌厉,多了些温和。
好似跟当时那个用剑指着她的少年道士完全不一样。
竺叶仰面看着他,又亲了下他的唇,伸手抱住他的腰时,摸到他身后的粘腻,她似乎这才从梦中醒来,鼻尖嗅到浓重的血腥气。
他被打了五十鞭,判出师门了。
竺叶一时觉得手有些发颤,她不理解自己为什么颤抖,用一只手按住另一只手,仰面看向长渡,喊他道:“我身体在发抖。”
可这少年道士依旧不说话。
竺叶又凑近了些长渡,她下意识想说刚才说得话,可她看到长渡额面上的汗珠和微红的颧骨。
她想起了刚才那个梦境。
伤口溃烂后,容易发热,发热若是治不好,便会成为血肉,最后成为具枯骨。
竺叶感觉浑身更颤,她不解的歪了歪头,伸手擦掉他额面上的汗珠,又触了触他的额头。
滚烫的温度。
他发热了。
竺叶想出去寻药,她下意识的起身,却踩住自己的衣角,因重伤自己而逼出蛊虫的缘故,她身体极为虚弱,踉跄一下,才站稳身体,瞥见了不远处的包袱。
她摇了摇头,伸手去够包袱。
里面是一些衣物、衾和简单的药物。
还有一壶她准备灌醉长渡的酒。
他回了客栈吗?
竺叶慢半拍的摸了下自己的后背,干干净净,毫无粘腻感。
洞外雨声极大,似有狂风袭来,洞内火光微弱,竺叶分辨出止血草药后,她伸手解开长渡的衣襟,瞧见了他背后的腐肉。
血肉黏在衣服上,竺叶刚揭开长渡的衣服时,她感觉到了颤抖,下意识去看长渡的眼睛。
他阖着眼睛,并未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