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伸出手,喉中嗬嗬,似乎想不到她竟然如此大胆,怒到极致,发出粗噶的声音:“天命,怎配落在女子身上?”
芸娘依旧笑意盈盈:“那还多谢父皇禅位于我了。”
雷声虽大,却落得是小雨,恍如春日万物苏醒的雨雾,朦朦胧胧。
即便过了七年,粮草迟迟不下,庆王并未谋逆的物证和人证依旧在,早年间,此证据迟迟呈不上来——庆王府伫立百年,府内子女个个用兵如神,在民间的威望极盛,功高盖主,得了个死相凄惨。
小雨淅沥。
明瑜想起明父的教导:“小瑜,忠君并不是愚忠,最重要得是,要忠于百姓。手中执剑者,并不能对上百姓。”
因此事,老皇帝上了朝。
官员看着朝堂上棺材及站在朝堂上披麻戴孝的三人,脑袋发麻。
先不说,早就死亡的庆王亲生孩子是怎么活下来,也不说,堂前一排棺材,就说呈现的证据,这证据涉及的人员之广,势力之大都让人头皮发麻。
可大多官员一直在沉默。
末流的小官员也不敢当这个出头鸟,只好缩着脖子立在原地。
而老皇帝年老后,越发疑心病重,上朝时末流官员多战战兢兢,还以为这个时候,老皇帝依旧要发怒一场,可谁知却迅速的办案查案,核查清之后,更是结清这长达七年的冤案。
庆王府得以沉冤昭雪,封条已除。
更有甚至,老皇帝悲痛不已,还亲手写了份罪已诏,昭告天下自己的罪责。
窗外雷阵雨不知何时停了。
黑棺抬起宫内,庆王的三位遗孤扶棺而行。
刚下阶梯时,天边刚好浮现一层彩虹。
众人皆知,今日早朝一事,必将传遍大江南北,朝堂本站好的队伍必会被此打破,不少官员偷偷打量着扶棺的几人。
早在年少牢狱时,长渡三人便看惯了这些眼神,此时依旧神色平静,扶棺出了宫门,又绕过长街,刚到庆王府门口时,便看到了站在府前的老国师。
老国师着麻衣,仙风道骨。
长渡三人微愣,俯身行礼。
若长渡还在蜀山,他便要唤老国师一声师祖,可他已然自请离开蜀山,自是无颜面喊师祖,自能以礼,长久沉默。
老国师却扶起他们:
“辛苦诸位,沉冤得雪。”
明淳扯了扯唇角,行礼道:“您言重了。若不是您,我们恐怕早就死在流放路上。”
阳光透过云层,散落在檐角上的琉璃瓦上。
老国师并未多言,他只是想过来上柱香,便看着这几个孩子齐力推开了尘封已久的庆王府,踩过疯长的野草,目不斜视径直去了祠堂。
父母兄弟姐妹的尸首早已下葬——棺材里空人一人。
明家祠堂挂着风铃,每一风铃下都挂着平安府,府上绣着明家人的名讳,供台上摆放着白色蜡烛,火光明亮却又黯淡。
穿堂风拂过梁上风铃。
因在暴雨中击鼓良久,长渡浑身湿漉漉的,虽长身玉立,但指尖都在滴着水,听到风铃时,他失神片刻,抬头望了过去。
虚幻的影子落在他的面前。
阖家欢乐,成了,满墙碑林。
风铃响过,似是故人拂肩。
他看到站在祠堂中央的靛青色少女回首看他,她发梢上的铃铛微微震动时,他眉眼间的朱砂也不由自主的开始发烫。
哪怕只有三日未见。
但每次重逢,都恍如初见。
心向往之,便是吾乡。
长渡盯着竺叶看了许久,他提步走到竺叶面前,伸出手来。竺叶长久观察着长渡,知道他此时的情绪低垂,难得没有和他呛声,伸手抓住长渡的手。
两人未成婚,却牵手站于祠堂前。
竺叶的一切情绪都是跟着长渡学的,她跟着长渡跪下,学着长渡给碑林上香,见长渡闭眼时,又闭上了眼睛,但她不知道要闭眼多长时间,只能偷偷睁开一只眼看向长渡。
祠堂内仅有一扇窗户。
光线映在他的面前,光影并不协调。
竺叶却偷偷看了许久。
她看着长渡,想起那个总是给她做糕点的妇人,想起那个总是给她做衣服的沉默少女,想起那个总是带着她玩的女子。
长渡的家里有很多人。
他们都没有长渡讨厌,都很喜欢她。
竺叶眨了眨眼睛,她感觉眼眶有些酸涩,在这一瞬间,明白了世间上情绪之一,何为难受,她看长渡依旧闭着眼睛,又抬头看了看梁上的风铃。
风铃上挂着平安符。
她并不认识中原字。
但她有点难受。
竺叶又扭头看向长渡的侧脸,终于闭上了眼睛。
风铃叮当响动。
她是不信神灵的,也不信长生的。
可她此时却在漫天风铃下,生出了个愿望。
“如若这世间真有神灵,”
“诸天神灵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