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啊。真他/妈令人无语, 说不了两句话就走,你他/妈赶着投胎呢!”
“行行行, 我给你说,蝴蝶女死了, 就在青行镇,变成蝴蝶飞走了!操!我他妈的这话怎么像是哄小孩睡觉的故事呢!真不骗你,就变成蝴蝶,还是那种红色的蝴蝶,我真他妈的这辈子都没见过纯红蝴蝶,那纯红蝴蝶跑了!”
罗怀玉一直没说话。
好像自从全家被灭门后,他就常常沉默,此时依旧如此,面上表情很淡,唯独那双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李承之,李承之刚抬起脑袋,就看到罗怀玉那双眼睛,吓得连声“操”了句:“你他妈是不是想吓死我啊!往哪儿一站,跟个尸体成精似的!”
李承之吓得直想呕吐,刚垂下脑袋,就听见罗怀玉幽幽的问了句:
“百年前,黎朝建国时,控蛊人大多灭绝。”
李承之还没回话。
“哐当”一声,门被打开。
他抬起脑袋刚想骂罗怀玉时。
穿堂风呼啸而至,劈头盖脸的砸在他的面上,李承之艰难的“操”了声,起身去追罗怀玉时,却发觉廊上已然没了人影。
他揉了揉头发,低骂一声。
蜀山的人,真他/妈的,一个个跑得跟兔子似的,生怕赶不上投胎。
.
罗怀玉拐进屋内,屋内师兄弟都去了镇内,现今就剩他一人,他垂首坐在椅凳上,俯身似是在画些什么。
每当提起苗疆物什时,父亲就惊恐的去祠堂烧香。罗家满门被灭后,他去祠堂烧香时,无意中按动一暗门,瞧见了父亲竭力掩藏的秘密——黎朝建国后,百年中,罗家被灭门过两次,如若算上此次,便是三次。
桑蚕镇内四大富商。
除了阿桃姐姐全门被灭,其余三家都还剩下一个孩子——这和族谱记载得一模一样。
其余富商家内的族谱也亦如此。
就好像是故意的,故意剩下一个孩子,让这些孩子知晓一些事情,此后战战兢兢的活在世上,等后辈忘却这些惨痛的记忆时,再来一次灭门。
反反复复,如同一个诅咒。
如若是这般,阿桃姐姐便是被误杀的。
桑蚕镇养蚕织布,或许,百年前的桑蚕镇,富人遍地走,而现今,只剩下四家,或许是死得只剩下四家了。
罗怀玉浑身发冷,他几乎握不住笔,牙齿不住的战栗,用尽全身力气勉强让自己提笔勾勒。
他不是长子,父亲从未给他说过这一事。
但阿桃姐姐是家中唯一的姑娘,他幼时找阿桃姐姐玩耍时,见过阿桃姐姐在提笔画着什么。
少时记忆过于模糊。
他睡眼惺忪的掀开眼帘时,却被宣纸正中的蛇吓了一跳,阿桃姐姐见他被吓到,赶紧将宣纸塞到书中。
他幼时虽胆小,但却是个好奇性子。
他趁阿桃姐姐离开,又偷偷将宣纸翻了出来。
那蛇位于正中。
旁边还有三样动物。
可记忆实在是过于模糊。
他反复想要将记忆中的模样画出来,却始终不得其解,直至洪水那日看到竺叶驭出的黑蛇。
那蛇体虽通黑,但模样却像极竹叶青。
罗怀玉将右下角的小黑蛇涂成青绿色。
蝴蝶故意画得有些大。
涂成红色费了些劲。
蜘蛛要稍小些,却比小黑蛇大些。
他缓慢的将蜘蛛涂成墨蓝色,许是快要知晓答案,罗怀玉的手颤得不成样子,腕骨抖出的痕迹几乎要将下面一张宣纸浸润。
他画好后,艰难的深呼吸着。
屋内过于安静,他几乎能听到窗外树梢上的鸟鸣声,落下最后一笔,他闭了闭酸涩的眼睛,眼皮掀开时,他听到声皮肉的撕扯感,还没反应过来时,视野就被宣纸上大红大绿的颜色占据。
什么……什么都没有。
罗怀玉的手攥紧又放松,本来放在宣纸上的手却无意识滑落到腿旁。
窗户开了个缝,微凉的风透过窗,钻进罗怀玉的脖颈里,他几乎感到刺骨的凉意——有种被耍得团团转的凉意。
他刚移开视线。
风却将宣纸吹走,露出下面的纸张。
上面似沾染了大红大绿的墨迹,罗怀玉糟心的捏了捏眉心,他站近些,正准备将宣纸收走时,指腹却不经意碰到墨迹。
他烦躁的将宣纸拿起来,眸光却一凝。
他看见宣纸上的污渍。
——我们做错了一件事情。
要世世代代,祖祖辈辈的以身殉葬。
窗外的雀鸟还在叫,一声接着一声,活像是个傻子。
.
“噌”得一声。
竺叶耳尖动了动,她从长渡的怀里探出头,视线准确无误的锁向西南角的方向,隔着重重绿影,她隐约瞧见峭壁上的人影。
竹叶青攀爬上枝桠,尾巴死死的缠上绿叶,探着脑袋望向峭壁上,跃跃欲试似的准备弹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