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杨大叔家的一个儿子杨大明,听说东河市那边大兴招人进厂,他就跟着同村的几个青年一起去,还没有去到半个月。
家里人以为他已经在那里找到工作了,还没安下心来,结果杨大明回来了。
回来的当晚,立即发疯,砸家里的板凳,甚至是暴起打人。
杨大叔见状,迫不得已叫村里人一起过来,将杨大明绑住,困在房间里,每天从小口里递饭菜给他。但是他偶尔会发出又哭又笑的声音,让人听着感到害怕。
“我们问过跟他一起去的小伙子,他们说我家阿明在厂里跟人闹事,连钱也没拿,脾气倔,直接从东河市徒步走路回来!唉!”
杨大叔说着,手直拍大腿,又掏出一个用白色袋子包裹的东西,拿出晒干的玉米须,用一张小纸卷好,打开火机,烟头很快冒起火,他弹了弹,猛吸一口。
陆余垂眸思索着:“这样一来,应该是在回家的路上遭遇了问题。”
“那可不是!我们请神婆过来看,她一看,连钱也不收了,就说好好安待,让人好走!这可是我的儿子,我怎么能甘心呢。在我的坚持问下,神婆才说我家大明被哪个贱人下了蛊术降头,救不活了,只能等死!”
杨大娘身体结实肥胖,说话声音中气十足。
她说着,又看向陆余那里,直接跪下了。
“你这是做什么,不用跪!”陆余见她这样,连忙劝止。
杨大娘泪涔,左哭一道,右哭一道:“道长,麻烦你行行好,救救我家大明吧!”
陆余是玉灵观正一道道士,道观就在江北市,这次云游来到明西市这边。
“遇到你们,这也算是一种缘分。不过我还不敢断然确定你家儿子的情况,既然你们请神婆看过了,可否带我去看她?询问一些事。”
“好好好。”杨大娘一听,自己的儿子还能救,连忙起来。
“呜呜……”
就在他们准备起身去的时候,房间里传来小孩断断续续的哭声。
陆余走进去,就看到娃子整个人躲在被窝里,躲在被窝里抽泣着。
这个屋子是土泥房,砖瓦作屋顶,房子住久了,自带着一股阴气,除了厅堂那里还有点光外,房间里都是阴暗一片。
虽然说这阴气不害人,但对敏感的小孩来说,却是一种折磨。
小孩感觉到自己再次被抱起来,她颤巍巍拿开被单,探出一眼看向抱着她的人。
刚好陆余也低头看向怀里的小孩。
“嘿!”小孩露出还没长完的牙齿笑起来。
到现在还没有女儿的陆余见她这么一笑,也跟着一笑、
就是这么一笑,小孩立即降低对陆余的戒备,怎么也不想从他的怀里下来,一下来就哭。
陆余只好抱着她一起,跟着去神婆的家里。
路程也不是很远,沿着泥土路七绕八绕就到了。
路道旁边的人家看到杨大叔家带着这么多人,又听说了杨大明家的事情,不免会三言两语。
嘴是别人,杨大娘也不能堵住他们的嘴,只能是等以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嘿!不就是八卦嘛,到时候也让你们瞧瞧,听听自己家里的事被全村人都知道。
村里的神婆一般都是家里祖传下来的占卜方面的术法,平时小孩生病找神婆帮忙,神婆解决不了这才去村里诊所那里运用科学手法治病。
但是平常的屋子起建重修时间、八字、学业情况等等甚至老人什么时候归去扣住人心理的问题都会求神婆帮忙。
杨大娘村里的神婆,除了尊称,其实还有辈分称呼,根据辈分亲疏,杨大娘家的孩子就喊她,七姑婆。
不过受到思潮影响,七姑婆家的女儿和儿子为了挣快钱,都去隔壁富饶的城市进厂打工了。
时间一长,女儿跟东河市的人跑了,留在东河市生活。而儿子则把孙儿留下来,自己在那边跟着妻子一起在外打工挣钱买房。
留下来的孙儿由七姑婆带着,平时靠两亩田和算命,上交粮食税,凑合着过日子。
这会儿杨大娘带着人来访。
不过他们吃了个闭门羹。
杨大娘先是站在门口单手叉腰,仰头扯着嗓子喊道:“七姑妈,我梁月英找您来了。”
杨大娘跟七姑婆都是同一个村嫁过来的婆娘,两人嫁过来的丈夫家虽然没有关系,但凭借着同村关系,偶尔也能占得一便宜。
又加上,他们家经常性的无偿帮助,在杨大明遭遇疯癫这种事后,七姑婆还是说了出来。
农村的大门是木门,里面拴有两条杠固定住。
大门开了后,一个小女孩探出头来,面对这么多的大人,有点被吓到,但还是鼓着勇气说道:“我奶奶说了,大明叔的病治不好,你们别白费力气了。”
陆余抱着娃崽,连忙说话:“我们不是来找她治病的,是来询问一些事。”
女孩那双灵动的眸子转了一会儿:“你们等我一下。”
啪的一声响,门又被关上了。
他们等了一会儿。
女孩这才敞开门:“婶,你们进来吧。”
他们所住的是黄泥土混合而成的屋子,门堂前的木柱上挂着三袋铜钱。
建造房屋时在房梁放金钱,是直观的表达这个家能“负载住有金钱”的美好寓意,对兴旺发家的美好祝福。同时,还有另外一层寓意:避免家中招盗的朴素想法。
陆余跟着女孩进来一间幽暗的房间里,往里的角落坐着一个老人,她那头白发用木枝圈成丸子头,面向的方位前放着一盏油灯,黄色的光成为这个房间里唯一的光点。
陆余抱着孩子进来了:“您好,晚生陆余冒昧打扰您是想向你询问李大明疯癫这一事。”
原本闭眼休憩的老人睁开眼睛:“这个我帮不了你们。”
陆余听到她的声音,对这个人的实力情况有了了解,他开口:“不用您出手,我想了解下降头这一行。”
老人招手,站在一旁的孩子立即扶住她的手臂,站起来。
转过来后,露出那张满是褶皱的脸,深陷的眼窝子。
看着年事已高。
老人坐到椅子上后,随即打发身边的人:“阿灵你先出去。”
“好。”
孩子乖巧地应了一声,走出去,关上门。
整个屋子更加暗起来。
还可以听到外面李大娘问话的声音。
屋子里就他们两人和一个两岁的小孩。
视线弱下来,小孩不适应的扭动身躯,向大人表达自己的不舒服。
陆余轻轻安抚了一番,等小孩状态正常,睁着那双葡萄般发亮的眸子凝视着自己,他这才坐下来讨论正事。
“您请说吧。”
老人看了眼他抱在肩膀上的孩子:“倒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可惜她的父母气运差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