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长警察的话就像一把锋利的长矛，深深戳进了马尔斯的心窝，令他再也无法平静了。
起初，他只是一个小偷，即便偷的东西价值连城，那也仅仅是偷窃，不具有任何人身攻击的成分。
如今，他成了持枪行凶者的同伙，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罪名也要大得多。
他不能承认，坚决不能承认！
他不应该为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承担责任，更不可能为别人的过错背上一口大黑锅。
神枪手十环已经死了，就连不会说话的黑猩猩开心也葬身虎口，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任何人知道他偷过钻戒。
只要他咬紧牙关，拒不承认自己的偷窃行为，也就不会跟后面的刺杀事件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
办案人员手里头没有确凿的证据，就算嘴里说得头头是道，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马尔斯，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你要相信，法律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年轻警察的话语轻柔，说得马尔斯有些动心了。
他只是空有一个偷窃的行为而已，那枚10克拉的钻戒早已物归原主，即便真的追究起来，也算不得什么大罪。
他嗫嚅着嘴巴，坦白的话语已经涌上喉咙，在口腔里面打转。
舌尖轻敲着牙齿，一下、两下、三下……
他思前想后，最后还是咬咬嘴唇，将那股冲动和着口水咽了下去。
“马尔斯，实话跟你说吧，这件事情，朱的一个人干不了，他也没有杀人的动机，肯定还有幕后主使。
“你和他，只不过是别人手中的棋子……”
又被纹身小伙子说中了，难道，真的跟故事中讲的一样，是管家老六策划了这一切？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管家老六不可能对丽丽有什么过分的想法，更不可能背叛威廉姆斯家族。
整件事情确实疑点重重，自从遇到神枪手十环以后，马尔斯身边就发生了各种各样的巧合。
有的能够理解，有的却解释不通。
难道，真的是有人在暗中操弄吗？
不，马尔斯不相信。
也许，十环的行为是受人指使；可是，马尔斯不一样，他的所有行为都是自己在决断，不可能沦为别人的棋子。
“马尔斯，你很聪明，你自认为可以利用别人达到自己的目的；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别人也正好在利用你呢？”
利用，这个词太过自私了，马尔斯不太喜欢。
为了进入山顶庄园，他确实借助了秦团长的力量。
而秦团长呢，也是寄希望于泰山和黑娃娃的表演，能够让东方歌舞团一炮走红，从而扬名立万。
这不是利用，而是互相帮助。
即便到头来不能实现，如果没有发生后面的枪击事件，这一切，都不会对秦团长造成任何的伤害。
退一万步讲，马尔斯没有偷取那枚10克拉的钻戒，而是大摇大摆地冲到舞台上去抢婚。
他的身份必然暴露，追查起来，整个东方歌舞团都会被拖下水，这对秦团长来说，是没有好处的。
马尔斯也许会是一枚棋子，但秦团长，绝对不会是背后的棋手。
当晚，马尔斯没有冒然冲上舞台抢婚，而是改变了策略，去偷取那枚10克拉的钻戒。
这样的行为，就连他自己事先也没能预料到，要说他受到了别人的操控，是不合理的。
盗取钻戒，只是临时起意，在这个过程中，他还得到了神枪手十环的帮助。
十环的行为，确实有很多疑点：
他如何知道那个山洞？
又如何知道那条通往山顶庄园的秘道？
马尔斯不得而知。
最可疑的是，那天晚上，面对黑衣人的重重包围，神枪手十环是如何脱身的？
至今，马尔斯也没能想明白。
如果没有山顶庄园里的内应帮助解围，神枪手十环就算没有死在乱枪丛中，也不可能毫发无损地回到山洞。
那么，在危机时刻，这个暗中施加援手的人又会是谁呢？
莫非，真的就是管家老六？
当天晚上，老威廉姆斯也在场，管家老六是如何说服自己的主人，才令其网开一面，放走了神枪手十环。
会不会中间发生了某种意外，老威廉姆斯不愿意放过十环，致使神枪手十环怀恨在心。
所以，在第二天的晚宴上枪杀了他。
无论哪一种可能，神枪手十环的所作所为，都不存在利用马尔斯的成分。
就连偷那枚10克拉的钻戒，也是马尔斯自己的主意。
毫无疑问，神枪手十环就是一枚棋子，虽然被无情丢弃了，但这盘棋局还没有完。
只是，隐藏在背后的棋手，究竟是谁呢？
年长警察用手指敲了敲桌面，挖苦道：
“马尔斯，你并不像看起来那么聪明嘛……
“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被人卖了，连帮人数钱的机会都没有争取到……
“你说，这是教育的失败呢，还是你的失败？”
这些话听起来既刺耳又扎心，马尔斯无法接受。
他一向认为，自己是聪明的，在学习上出类拔萃，年年获得奖学金，即便不是个天才，也绝非等闲之辈。
此时此刻，怎么就变成了一个呆头呆脑的大傻瓜呢？
“你去山顶庄园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年长警察质问。
马尔斯的目的再明白不过，就是为了丽丽·海瑟薇，但他不能这样讲，只好老调重弹：
“凑热闹。”
“你是怎么混进去的？”
“我有通行证，我是演员。”
“你是演员？”年长警察瘪着嘴，摇了摇头，“你是怎么想到，要假扮一名演员的？”
“我也想假装成体面的有钱人，可惜，找不到门路，只能扮成演员。”
马尔斯只说对了一半，他的确是想成为一名上流社会的有钱人，风风光光地出现在丽丽·海瑟薇面前，盖过小威廉姆斯的风头。
但是，真正的有钱人是装不了的：
必须得有一身漂亮的行头，从头到脚都要挂满奢侈品。
行走三步还要有豪车相送，那种一马力的板车肯定是不行的。
前呼后拥的随从人员也是有钱人出行的标配，最好再来一群狂热的粉丝，声嘶力竭地摇旗呐喊……
这些，都需要真金白银来包装。
作为一名穷学生，马尔斯学不来，也学不了。
“大学城附近就有受邀的表演团队，你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去穷乡僻壤找一个快要解散的歌舞团呢？”
“大家都长着相同的东方面孔，我想，他们更愿意帮助我。”
“是吗？我听秦东方说，其实，他是不想收留你的……
“只是，当时有人在他面前耍了花招，一个隐藏够深的大人物，就像华人世界里的一道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