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长警察咧嘴一笑,用怀疑的眼光看着马尔斯:
“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我觉得,你不是想帮忙,你是在耍花招。”
马尔斯在铁椅子里挣扎了一番,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我的性命就掌握在二位手上,哪敢耍你们。”
年轻警官表示不解,“你成天都关在看守所里面,怎么会知道麦酒河浮尸的事情?”
这件事情,是管教张警官告诉马尔斯的,他当然不能如实相告,便撒了个小谎:
“我在电视新闻上看到的。”
两位警察经常出入看守所,只是从来没有进到监室里面去看过,也不知道电视新闻里究竟播放了些什么内容,只好半信半疑地接受了这个说法。
不过,办案警察也不是这么好糊弄的,特别是经验丰富的年长警察。
相较于调查一个新案子,年长警察更愿意抓住眼前的线索,便提出疑问:
“据我所知,麦酒河浮尸的案子,连警察都还没有调查出个结果来,你就有了答案?”
“我知道,要让你们相信一个犯罪嫌疑人的话,的确是有些困难。
“你们可以选择相信,也可以选择不相信,或者,你们现在就可以动手,办成一桩漂亮的冤案,让我来顶罪。”
两位警察一边思索,一边用目光征求着同伴的意见。
“你执意让我们侦办另一个案子,莫非是了解一些内情?”年轻警察问。
“这看似一个新案子,其实,只不过是刺杀事件的延伸,也可以称之为‘案中案’”。马尔斯说。
年长警察也产生了兴趣,“你是说,这两个案子之间有着某种联系?”
“实际上,这就是同一个案子。”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越详细越好,不准有隐瞒。”
“你们要是真的感兴趣的话,我甚至可以直接说出幕后主谋的名字……”
两位老朋友睁着四只眼睛,满怀期待地望着马尔斯。
马尔斯清了清嗓子,故意停顿了一下:
“他就是……威廉姆斯家的管家——老六。”
谜底终于揭晓了,马尔斯心中的负罪感在渐渐消失,剩下来伸张正义、惩罚邪恶的事情,就交给警察了。
这是一条重要的线索,只是真实性无法确定,年长警察又问:
“你是怎么知道的?”
“一个偶然的机会,也可以说,是命运的安排。
“我有幸遇到了一位年轻小伙子,他告诉我,在事发的前一天,他亲眼看见,管家老六跟刺杀凶手进行秘密会面。”
“仅凭这一点,你就断定管家老六是幕后主使?”
“年轻小伙子告诉我的时候,我也跟你一样不相信。”
“为什么现在你又相信了?”
马尔斯心有戚戚然,“现在,那个小伙子,刚刚从麦酒河里打捞起来,已经被泡得面目全非……”
“你是说,是管家老六杀了他?”
“就算不是老六亲手干的,也跟老六脱不了干系。”
年长警察身体前倾,表情严肃,似乎觉得马尔斯的话有些道理,但眼神中还是夹杂着几分疑惑:
“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是管家老六雇的凶手,年轻人知道了他的秘密,被杀人灭口,勉强还说得通。
“只是,他为什么想要杀害豪斯·威廉姆斯?”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或许,你们可以亲自去问他本人……”
年长警察推开椅子,站起身来:
“我们会去的!不过,在此之前,我想提醒你一下……
“要是你骗了我们,我向你保证,一定会让你享受到双倍的拘禁时光。”
“明白。”
对于办案人员的手段,马尔斯丝毫都不怀疑,要让他在看守所里再多呆一个月,也并非难事。
也许,只需要重新立个案子,让他牵涉其中,他的拘禁期限又会自动延长了。
两位老朋友选择了相信马尔斯的话,正如马尔斯选择了相信纹身小伙子所说的话一样。
只要管家老六在事前跟神枪手十环碰过面,就算他不是幕后主使,也一定在其中扮演着某个角色,绝对不可能清清白白。
马尔斯相信自己的直觉,他已经将办案警察引上了一条正确的道路,只要顺着这条线索追查下去,就一定能够真相大白。
而他自己,也会由一名犯罪嫌疑人变成重要的证人,在警方侦办案件的过程之中,会得到暂时的人身安全保障。
从审讯室里出来,按照往常的惯例,就应该回到监室。
不知道为什么,管教人员临时改变了路线,将马尔斯带离了监舍,来到地下室里一个黑漆漆的房间。
马尔斯原本以为是一间禁闭室,等到昏黄的灯光点亮,他才发现,房间里存放着各种杂物,好似一个小仓库。
管教警官指着一张积满灰尘的黑色办公椅,示意马尔斯坐下。
这时,杂物间的木门吱嘎打开,刘所长面色阴沉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群管教人员。
其中,马尔斯最为熟悉的,便是过渡监室的陆警官。
陆警官坐在刘所长的旁边,与马尔斯之间隔着一张长方形的办公桌。
其余管教人员没有座位,则选择站在刘所长的身后。
“马尔斯,我们现在要问你一些事情,你一定要如实回答。”陆警官开门见山道。
审问,没有正大光明地进行,而是选择躲在这个小小的杂物间里,还没等一众管教人员开口,马尔斯就已然猜到了几分。
他问心无愧,并没有半点心虚的表现,朝着众人点头应允。
陆警官也不讲究什么技巧,开口便直奔主题:
“朱凡藏在哪?”
“朱凡是谁?”
“你的同伙。”
“什么同伙?”
“昨天晚上逃跑的那个犯人,你不记得了?”
原来,朱凡,就是烟疤男的名字,马尔斯可不想跟这家伙扯上关系,赶紧撇清道:
“我不是他的同伙,他跑了,我又没跑。”
“这么好的机会,你为什么不跑?”
“我原本就没有罪,跑了,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们有证据表明,你并不无辜。”刘所长忍不住插嘴道,“如果不是你帮助朱凡,他是绝对逃不掉的。”
看守所里跑了犯人,刘所长当然是难辞其咎,只是,就这样硬生生拉上马尔斯来垫背,也未免太下作了。
“我没有帮助他,我跟他根本就不认识,是他挟持了我。”
为了证实自己的说法,马尔斯刻意伸长脖子,向众人展示烟疤男留下的伤口。
刘所长没有丝毫的触动,仍然固守着心中的成见,不依不饶:
“我更加相信,是你们俩配合着演的一出好戏,如果不是你甘当人质,朱凡逃得了吗?”
马尔斯明明是受害者,如今反倒成了嫌疑人,真是颠倒黑白,是非不分,他气呼呼地反呛道:
“演戏,也得有舞台才行,如果不是你们搞什么狗屁‘交流日’,他就跑不了,我也不会被挟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