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统特使的车队缓缓驶出麦城看守所的大门，华人之光向天问和女秘书文香也跟着离开了。
差不多同一时间，杰拉德公爵出现在看守所监舍的走廊内。
他与马尔斯再次见面，选择的地点不是图书室，而是跟上次一样，在会见室。
马尔斯讨厌杰拉德公爵，一半因为他是丽丽·海瑟薇的父亲，一半因为他是小威廉姆斯的岳父。
上次不甚愉快的谈话，马尔斯当然没有忘记，也是在这个房间里面，杰拉德公爵说了一些侮辱性的言语，深深地刺痛了马尔斯的心。
谁都不会愿意跟自己讨厌的人共处一室，哪怕是呆上一秒钟，也是一种折磨。
马尔斯远远地站在会见室门口，不肯进去。
杰拉德公爵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热情地向马尔斯招手，这在上次见面时，是绝对不可想象的，简直判若两人。
一旁的管教警官看不下去了，狠狠推了马尔斯一把，迅速关上了会见室的大门。
就这样，磨磨蹭蹭的马尔斯，不得不面对他所讨厌的杰拉德公爵了。
杰拉德公爵用指关节轻叩玻璃窗，示意马尔斯拿起座机听筒。
尽管不太情愿，马尔斯还是照做了，他尴尬地看着杰拉德公爵，也不说话。
杰拉德公爵将目光上移，抬头望着天花板上的日光灯，也是一言不发，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突然，灯光熄灭，会见室内一片漆黑。
“停电了？”
“不是正好吗？”
说话间，一簇火苗腾起，点燃了一支白色的蜡烛，黄蓝色的火焰，在杰拉德公爵的面前跳跃，映照着他那张诡异的笑脸。
“没有监控的谈话，是不是感觉分外轻松？”他问。
“你干的？”马尔斯反问。
“我觉得，你应该更有礼貌一点，我是律师，不是电工。”
“公爵先生，你不应该，拿你自己都没有的东西来要求别人。”
“年轻人，我来这里，可不是跟你斗嘴的。”
“那你是来干什么的？”
“我是一名律师，你是一个罪犯，我唯一能做的，自然就是帮你。”
“对不起，我不需要律师。”
“每个罪犯都需要律师。”
马尔斯困惑了，在他的印象中，杰拉德公爵可不是这样子的。
他以为，杰拉德公爵会将他骂个狗血淋头，结果，竟然主动提出帮忙，实在是令人不解：
“你为什么想要帮我？”
杰拉德公爵敛起笑容，板着脸孔道：
“老实说，我并不想帮你，只不过是受人所托而已。”
这像是一句大实话，听起来顺耳多了，只是，谁会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够让杰拉德公爵做违心的事呢？
“受谁所托？”
“威廉姆斯。”
这不是马尔斯想要的答案，如果真有人想要帮助自己，他希望是丽丽，也必须是丽丽。
听到威廉姆斯的名字，无异于听到了乌鸦的惨叫，晦气无比，他缓了好一会儿，才问道：
“哪个威廉姆斯？”
“还能有谁？当然是未来的总统。”
杰拉德公爵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仿佛预言家一般，为自己的亲家感到骄傲。
马尔斯则很是不爽，“八字还没一撇呢！”
杰拉德公爵伸长脖子，鼻尖碰到了透明玻璃窗，轻声道：
“所以，我才来找你呀。”
马尔斯的大脑卡顿了，琢磨了半天，也没发现这两句话存在何种因果关系。
“你不是来帮我的吗？”
为了解释清楚，杰拉德公爵说了一句不很复杂的绕口令：
“我是在帮未来的总统来帮你。”
“我跟你的总统并没有什么交情，就像跟你一样。”马尔斯毫不客气地说。
杰拉德公爵坐了下来，烛光照亮了他的半张脸，在另半张脸上，投下了斑驳的阴影，看上去有些瘆人。
“年轻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靠的不是交情，而是利益。”
“什么利益？”
“共同的利益。”
果然，当律师的都是认钱不认人，连情面都不讲，就更别提什么公平正义了。
马尔斯即刻提高了警惕，“共同利益……我们之间，有吗？”
“可以有，也可以没有，这取决于你……”
“要是我说‘没有’呢？”
“没有利益，就没有关系……我可以帮你，也可以不帮你，这取决于我……”
“随便吧，老实说，我并不需要你的帮助。”马尔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的假好心。”
这是一种不太友好的态度，杰拉德公爵明显感觉到了，但他并没有打算就此放弃，而是换了一种语气，继续道：
“看样子，你还没有在看守所里面呆够。
“蹲监牢还蹲上瘾了，是什么让你拥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呢？是管教人员无微不至的关怀？还是神秘人物汇来的520块巨款？”
马尔斯心头一颤，瞬间有了一种被人偷窥的感觉，“你怎么……”
还没等马尔斯说完，杰拉德公爵就插嘴道：
“我怎么会对你的监禁生活如此了解？
“年轻人，你要知道，天底下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任何你以为的交情，都是不牢靠的，只有利益，才是永恒的。”
马尔斯慌了，杰拉德公爵对他的监禁生活如此了解，莫非，在他的身上安装了窃听器？
否则，就只剩下一种可能：管教张警官出卖了他。
管教张警官，可是马尔斯在看守所里唯一的朋友，如果连他都背叛了友情，马尔斯还能够相信谁呢？
马尔斯愣住了，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失望。
杰拉德公爵倒是十分满意，他的攻心计奏效了，便又说：
“钱，都花完了吗？要不要我再帮你打一点？”
“是你？”
马尔斯震惊了，原来，520块巨款是杰拉德公爵汇来的，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杰拉德公爵没有否认，但也没有承认：
“你可千万别误会，不过是受人之托罢了，其实，我是非常之不情愿的。”
“受谁所托？老威廉姆斯？”马尔斯的心情复杂。
杰拉德公爵摇了摇头，“他跟我一样，是讨厌你的。”
“小威廉姆斯？”
“他跟你一样，是讨厌对方的。”
既然排除了威廉姆斯父子，那么，围绕在杰拉德公爵身边的人，也就只剩下一位了。
马尔斯脸上的笑容渐渐绽放，惊喜地说出了那个期盼已久的名字：
“丽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