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自己的宝贝女儿，杰拉德公爵毫不掩饰内心的骄傲，但同时，言语间也有些许无奈：
“丽丽是个善良的孩子，很多时候，善良，并不总是好事，也可能变成一种负担，它让人不知道应该如何拒绝……”
马尔斯听出来了，那520块钱真的是丽丽寄来的，而杰拉德公爵本人，显然是不支持的。
“既然你这么不情愿，为什么不拒绝呢？”马尔斯说，“难道，也是因为‘善良’吗？”
杰拉德公爵呵呵笑了两声，喷出的气息差点吹灭了蜡烛。
“小子，身为一名律师，我可不是靠着善良而活，如果你想表达感谢的话，我看也大可不必。”
通常，人们对律师的职业有着某种成见，觉得他们都是拿钱办事，不讲良心，就连杰拉德律师本人，也接受了这样的误解。
原本，马尔斯还想说两句好话的，看到杰拉德公爵如此不近人情，想想也就算了。
“好吧，既然是这样，我也不想欠别人的人情，等我出去以后，一定会把钱还给你的，一分都不会少。”
杰拉德公爵轻轻摇头，“年轻人，我可不是来讨债的，也从来没有想过让你还钱，就像，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你还能够活着出去。”
这种话，如果是出自一个普通人之口，姑且还可以认为只是一种悲观的情绪。
如今，由一位精通法律的老律师说出来，难免给人一种最终审判的感觉。
马尔斯阴沉着脸，不悦道：
“所以，你就不应该来。”
“年轻人，‘应该’这两个字不在我的《律师手册》里面；在利益面前，我只是选择‘要’，或者是‘不要’。”
杰拉德公爵的表现，不像是一名正直的律师，倒更像是一名精明的商人。
既然如此，马尔斯也不想留下任何商量的余地，态度坚决地说：
“那你就更不应该来了，小威廉姆斯是我的情敌，老威廉姆斯也不是我的朋友，我们之间，没有共同的利益。”
这算是明确的拒绝，杰拉德公爵应该听得懂，但他并没有因此而放弃：
“说到情敌，我想，你一定听过一句老话——女儿，是爸爸的小情人。
“按照这个说法，我可以认为，你们都是我的情敌……
“不过，作为一位老父亲，我并不认为，在情敌之间就没有共同的利益。
“如果你是真心喜欢丽丽，就像你嘴巴上说的那样，那么，你就应该跟我一样，希望丽丽过得幸福快乐。”
“那是当然。”
马尔斯绝对赞同，让心爱的姑娘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是每个男人的美好愿望。
这正是杰拉德公爵想要的回答，他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丽丽是个善良的姑娘，知道你在看守所里面受苦，她是不快乐的。
“看到自己的女儿愁眉不展，作为一位父亲，我也感到难过。
“因此，给你寄来520块钱，帮助你改善监禁生活，并非我的本意。
“目的，只是想让我的丽丽心里头好受一点，因为，这符合我的利益。
“同样的，小卡卡是我的准女婿，老豪斯是我的准亲家，如果他们惹上了麻烦，丽丽自然也不会好过，就更谈不上什么幸福了。
“因此，这也不符合我的利益。
“如果能够将你从看守所里面解救出来，而威廉姆斯家族又不会惹上麻烦……
“那就是两全其美的事情，最后皆大欢喜，这才符合我们共同的利益。”
杰拉德公爵的想法是大胆的，不过，他忽略了一个基本的事实：
越是大胆的想法，实施起来就越有难度。
马尔斯也毫不客气，直接泼了一瓢冷水：
“公爵先生，利益固然重要，但也不能被其蒙蔽了双眼，你更应该看到，我们之间还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外界普遍认为，我相信你也是这么想的，是我，破坏了小威廉姆斯的婚宴，让他在全世界面前丢尽颜面……
“这样的深仇大恨，他饶不了我。
“然而，站在我的角度上来看，小威廉姆斯抢走了我心爱的姑娘，还一次又一次地，伙同手下的马仔来欺负我……
“这样的新仇旧恨，我也不会放过他。”
两位情敌之间的仇恨，似乎是不共戴天，但在杰拉德公爵眼里，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年轻人，这只是你幼稚的想法。
“争风吃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远远谈不上什么仇恨，顶多，也就算是一点小小的过节罢了。”
“至于豪斯·威廉姆斯，我们未来的总统，他只是个生意人……
“他认为，过节归过节，生意归生意，两者并不冲突。
“更何况，你的行为，并非就不可原谅，所有人都知道，你是被人利用了……”
仔细想想，马尔斯确实有一种被人利用的感觉，不过，得到的帮助也是实实在在。
这是一种矛盾的心境，时常困扰着他，让他分不清敌我。
“你怎么就能断定，我是被人利用？难道，就不能是我利用了别人吗？”
杰拉德公爵的目光变得冷峻起来，用一种职业性的口吻说道：
“年轻人，这口黑锅太大，恐怕，你背不了。
“从过往的案例分析，如果你真想杀死自己的情敌，那么，你就必定会亲自动手。
“假如对方不是死在你的手上，那就不痛快……”
杰拉德律师的逻辑分析能力，令马尔斯不得不心生佩服，杀人的事情，确实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为了掩饰内心的真实想法，他故意说道：
“你认为，我不想杀死小威廉姆斯？”
“是的。”
“为什么？”
“因为，你知道，丽丽爱的是小卡卡……
“如果你杀死了他，也就是杀死了丽丽的未婚夫，丽丽一定会恨你的……
“因此，这样做不符合你的利益。”
“你胡说！”马尔斯的情绪激动起来，“丽丽根本就不喜欢小威廉姆斯。”
杰拉德公爵则表现得异常淡定，语气平和地说：
“年轻人，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
“你好好想想，丽丽为什么要嫁给小卡卡？难道，是因为她讨厌他吗？”
这根本就不需要思考，谁会愿意嫁给一个自己讨厌的男人呢？
马尔斯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只剩下愤怒的吼叫：
“你根本就不该到这里来！”
“我可以来，也可以不来，这并不影响你享受美好的监禁时光。”
“这一切，都是拜小威廉姆斯所赐！”
“年轻人，对你来说，的确如此。
“可是，在你胡作非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别人的感受：老豪斯、小卡卡、丽丽、还有我……
“我们都遭受了这辈子从未有过的奇耻大辱，难道，就能咽得下这口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