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景闲?
那不就是如今京都几乎令所有人闻风丧胆的镇魔卫副指挥使。
至于那曹子轩……
乍一听倒是并不陌生,可但凡往深里想时,总让人不自觉蹙着眉头。
更不消说,这人还是虞景闲麾下一员得力干将。
旁的暂且不提,单是镇魔卫和东虞卫之间是如今越发不可调和的矛盾,就已经让人应接不暇。
事实上,此前因为虞景闲的事情,早就有人在陛下跟前参过好几本,但遗憾的是,虞景烁只当是什么都没有听到,全然不以为意。
也是在这接连不断的放任之中,才给了赵安和等人以不可名状的错觉。
东虞卫的那些事,他们的确稍有收敛,可到底是不多的。
加之洛妃娘娘时不常就要追问个进度,赵安和别无选择,只能铤而走险。
好在,虞景闲早就已经下令要镇魔卫众人暂且避其锋芒,双方虽多有相对之时,但到底还算过得去。
至少,在底下众人瞧着是这样的。
无人知道,这一切分明是虞景烁故意为之。
再往前追溯,早在虞景闲开始关注九厄当铺的那一刻起,一切就全在虞景烁的掌握之中。
他甚至还先一步预判了赵安和可能的应对,即刻派人将沈棠宁护下,却没成想,自此后反倒是成全了他在那丫头心底的美名。
只是,连虞景烁自己都说不清是为了什么,倏然得知那人对他的钦佩意时,从来运筹帷幄的帝王却依旧是在骤然间生出了些许恍惚意。
那一刻,虞景烁的确有片刻的失神,可不过转瞬的功夫,他便兀自收敛了心神,转而跟人郑重其事地聊起了旁的。
比如,虞景闲和曹子轩。
可旁人却并不知道,皇帝不过是借着这个由头暂且避开了所有人的关注,或是有意将他们往边路上引。
“继续盯着便是,顺便把东西送过去。”
隔了好一会儿,虞景烁才悠悠然开口,他神色淡淡,任谁都没能品出他说这话时,是否曾显露过哪怕些微的不满。
外人不知他心底所想,唯一能做的,也不过是顺势而为。
然而,就在两人应声离开的时候,虞景闲又召来了其余人马。此番他们任务却是截然不同。
“盯着赵安和,洛诗予也注意些。”
端坐在御书房里,虞景烁依旧是一副不以为意的轻慢姿态。
身为一国之君,他掌握着无数人的命脉,生杀予夺,不过就是他一念之间的事。
但许是因为多年来,虞景烁摆在众人跟前的,始终都是那副淡然自若的状态,总让人会不自觉忘记早已经深耕在他骨血里的狠厉意。
事实上,就算有人意识到了,怕是也绝不会轻易说出口。
沈棠宁离家出走一遭,可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便只能又灰溜溜地回了家。
推开门之前,沈棠宁始终都提着一口气,她并不敢设想,若然沈母冷着一张脸端坐着试图质问时,自己该如何做答。
若是凭着沈棠宁自己的心思,她自然是没有半点遮掩的,如数将心底那些念头倾吐而出。
但沈棠宁也清楚,如今根植在她脑海里的诸多念想,在东虞国之外,本也是不可能被认同的。
换言之,倘若她当真就不管不顾地说了,便是给自己找了更大的麻烦。
显然,沈棠宁是不愿意将更多的心思放在跟人做无畏的解释上的,有这功夫,她更愿意多为适合的青年人们互相牵个线。
上一世的她,总是不得已见证许多隐匿在现实之下的劳燕飞分,现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其他的选择,沈棠宁着实不愿意浪费机缘。
但遗憾的是,此前的她好几次被虞景闲拖入九厄当铺之中,耽搁了许久时日,原以为此番可以大有作为,却又硬生生成了被安排的那一个。
沈棠宁心底里当然有诸多抱怨和不平,但终究是从来都不敢表现出来。
只是,沈棠宁没有想的是,她惴惴不安了一整日,却是并未如预想的那样,和沈母直接对上。
该说那时,沈母分明就不在家。
瞧着那空荡荡的屋子,沈棠宁心底先是一颤,她不自觉想着要即刻回去找人,但刚一起身便又颓然倒下。
无他,只因如今的沈棠宁全然不知道自己该以如何的姿态与沈母相处。
又或者说,倏然对上了,她当做些什么。
毕竟,沈棠宁终究是要谨守着自己的底线不肯动摇的。
故此,暂时的屈从也不过是徒劳。
深吸了一口气,好容易沉静下来的沈棠宁不知怎么的,又想起了虞景闲和曹子轩。
虽说第一次遇见曹子轩的时候,沈棠宁便已经注意到了两人关系亲密,有旁人无法企及的亲厚,但说到底,她从未曾将他们往那个方面想。
事实上,若非是亲自撞破,沈棠宁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
“该说不说,虞景闲藏得还挺深的。”
此时的沈棠宁唯一遗憾,是身边倏然没了可以一同分享的人。
虽说陈若雯从始至终都不曾责怪过沈家人,可沈棠宁每每想起,总会不自觉生出些遗憾来。
她总也念着,当初若不是她强行将沈母托付给这人,害得她二人不得不朝夕相对,才眼睁睁让沈母对陈若雯动了心思,或许就不会有后来的种种。
纵是旁人不提,沈棠宁心底也始终都提着一口气。
这也是她连日来,始终都郁积着些异样心思的根本缘故。
只是,沈棠宁从未曾轻易提起而已。
就在沈棠宁暗自思忖着,念想着往后当如何是好的时候,虞景闲却是收到了当票。
“虞大人,方才有人送东西过来。”
前来报信的,是个从来都战战兢兢的可怜人,纵是已经在镇魔卫当值许久,却也从来都不敢径自直视着虞景闲的眼睛。
虽说今日的虞景闲并不当值,可但凡不经意略过的人,大抵都能察觉得到,这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却是跟过往无异。
而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现如今正期期艾艾的叫嚷着。
曹子轩虽不至于负伤,但到底是没了此前的精气神,加之有意想要避开虞某人,便有意识的落后了几步,但没料到竟是让他无意间撞见了攥着当票愣神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