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他还以为,曹子轩没有找到办法呢。
不想这小子居然是有备而来。
“你小子学聪明了?”虞景闲到底是没忍住,下意识间夸了人一句。
倏然听着这一句时,曹子轩却是不由得一顿,天知道他这两天心里有多着急。原本说好是他自己一个人跑来副本里找线索的,可谁曾想,还没熬过一天,虞景闲也到了。
曹子轩气急败坏地追问情由时,这人却是不疾不徐地丢出来一句,“我也不想的,但有个和尚丢了张当票给我。不来不行。”
饶是这人说的一本正经,可曹子轩心底里却忍不住有些旁的思量。
虞景闲如今的状况算不得太好,本就让所有人放心不下,曹子轩一开始就恨不能让人留在外头仔细休息,再不管旁的事情。可他也知道,虞景闲这人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轻易停下来的。
但曹子轩总也以为,毕竟是性命攸关的事,他应当不至于胡来。
可没成想,他提心吊胆才不到一日的功夫,便和这家伙在沧海副本里重遇了。
而自那之后,两人便被困在了这儿,再难抽身。
“说吧,究竟是什么办法?”曹子轩怔愣之间,虞景闲却是已经自顾自追问了一句。
“处理掉那个能变成蜉蝣的渡厄者,就能暂时化为人形。”曹子轩忙不迭应道,他来得晚,以至于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虞景闲不久之前才刚放过了他们为数不多的生路。
“可惜了。”
虞景闲听完,默默立了许久,曹子轩却是实在没有听明白。
“可惜什么?”他问。
可虞景闲却是再没开口。
然而,曹子轩是什么人,他虽未必如虞景闲一般警惕,可到底是镇魔卫出身,总也不至于连半点细枝末节的事情都察觉不到。
他好歹是虞景闲亲自带出来的人,自是不可能让人失望。
虞景闲并未应声,曹子轩便索性径直四下里张望,周遭并无半点异样,可他却是清楚地记得,这人先前立在井边巴巴地张望了好一会儿。
他思来想去,终究还是决定往井里去探上一探。
果不其然,上头浮着一只蜉蝣。
骤然见到这东西时,曹子轩直觉自己骤然间来了精神,“蜉蝣?这人是谁?你什么时候碰到的?”
曹子轩一连追问了好几个问题,可虞景闲依旧兀自冷着一张脸,好半晌都没有作声。然而他的沉默并不曾让曹子轩就此闭嘴,毕竟是好不容易才寻到的线索,他便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轻易作罢。
“到底是谁?”
“是沈棠宁吗?”
不过刹那的功夫,曹子轩便福至心灵一般提了个名字,虞景闲闻言,却是不自觉皱了眉头。
这一细微的变故,落在曹子轩眼里,便愈发让他坐实了自己的猜想。
“为什么就偏偏是她?”说话间,曹子轩便自顾自轻叹了声。
事实上,虞景闲此刻也正在心底里暗暗追问着同一个问题。
为什么偏偏是沈棠宁?
东虞也好,四境也罢,怎么就偏偏是沈棠宁这丫头,成了沧海副本里的蜉蝣?
“要不,我们还是试试看吧?”
曹子轩却是不明所以,离开的法子是他接连不断地问了好些人才最终得来的,尽管一时间尚且有些分不清真假,但这显然已经是摆在他们面前唯一的选择。
正也是因此,他才一点都不希望浪费机缘。
“试什么?”
这突兀的一句,到底是将虞景闲从恍惚之中拉了出来,他下意识反问了声。
“当然是试试杀了蜉蝣,看能不能恢复人形。”
曹子轩想也没想便径直道,前几日是遇不上,如今这机会就摆在眼前,哪里有轻易放过的道理?
“早点离开这鬼地方,也好早点去寻生路。”
生怕虞景闲不答应,曹子轩便又自顾自不无笃定地补了一句,这一声他说得再坚定不过,毕竟自己当初一睁眼这人就在自己面前,言之凿凿地说什么他已将个人性命全数交付在他曹子轩身上。
权且不论虞景闲说的那话有几分可信度,但曹子轩却是不敢有半点马虎。事关虞景闲生死,他一刻都恍惚不得。
“不行。”
虞景闲短暂地迟疑了一瞬,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倏然听着这一句时,曹子轩别提有多郁闷了,“为什么?”他没好气地追问了一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迄今为止唯一的蜉蝣吧?”
“是。”
虞景闲淡淡地应了,沈棠宁现如今算的上是沧海副本里所有人趋之若鹜的存在,可正也是因此,他才愈发要想尽办法保护其不受伤害。
“但朕不准!”
听着这一字一顿不容置喙的一句,曹子轩心知虞景闲主意已定,任是再怎么劝说也不过是徒劳。
至少,暂时是走不通的。
若是想要达成所愿,还是得步步为营,慢慢图谋。
毕竟,让自己活着才是当下最要紧的事情。
又一日清早,沈棠宁一如从前一般生长起来,大抵是因为她前一日倒下的地方是村口,今日里睁眼便也在此此处。
和那寂寥无人的河边不同,这一回,沈棠宁在附近找到了许多蝴蝶。
她惊诧之间不自觉凝神细看,只一眼便即刻就发现了昨日里曾在她身边飘飘荡荡的那一只。
真巧呀。
沈棠宁不自觉弯了嘴角,饶是她迄今为止依旧寻不出任何离开这儿的办法,可她却是已经能咂摸出些东西来。比如,这村子是安全的,留在这儿虽然还是免不了会日日经历生死,但至少没有更大的危险。
更重要的是,她觉得自己的精神力好像提高了些。
这并非错觉。
连日体验下来,沈棠宁的精神力提高了不少。因着白日里实在没什么事可做,她经常会在村口和熟悉的黑蝴蝶说话,漫无边际的,信马由缰一般,说什么的都有。
既有关于已经许久都不曾记起的前世,也有如今外头混乱的局势,自然也免不了偶尔提不提离不开这鬼地方的郁闷。
不知为什么,沈棠宁越说越觉得,这黑蝴蝶很像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