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我真的听到了一阵咿咿呀呀的戏曲声。
正是这声音,让大右他们村的人对老戏台感到恐惧。
那声音像是个女人在唱戏,听起来就像是从一台旧留声机里传出来的。
最让人害怕的是,当你闭上眼,会觉得这声音就在耳边,仿佛那个女人正贴着你的耳朵在唱。
这声音让我的心里直打鼓,真是令人汗毛直竖。
唱戏声时断时续,在夜色中的小村庄里飘来飘去,几分钟出现,几分钟又消失。
大右愁眉苦脸,说村里除了小孩子,大人们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了。
“我去看看。”我说。
“你一个人去行吗?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大右虽然心里害怕,但出于责任,还是决定陪我走一趟。
我拿着手电筒出门,大右则扛着一把铁锹跟在我后面。
其实我心里清楚,如果真有什么事情,一把铁锹也帮不上什么忙。不过看到大右紧张兮兮的样子,我也就没说什么。
村外一片寂静,没有人影。
这里的居民似乎都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天黑后就不再外出。我们走到老戏台附近,那咿咿呀呀的唱戏声突然间就没了。
可能是因为之前一直听着这奇怪的声音,当它消失时,我还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在作祟。
老戏台大约有一米四到一米五高,长约七到八米,全部用砖木建成。我在戏台周围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这里不会有别人来的。”大右轻声说。
“大家避之唯恐不及,就算是白天,也没人敢靠近这里。”
大右跟我讲过这座老戏台是他曾祖父建的,原本是为了丰富村民的文化生活。
然而,每次村里请剧团来演出,都是因为大右家有喜事,而这些喜事的庆祝费用却要全村人分摊,这让村民们感到不满。
戏台使用的时间并不长,后来大右的曾祖父在解放后被清算,戏台也就被遗弃了。
我们在戏台周围搜寻了很久,但再也没听到那诡异的唱戏声,于是便回到了村里。
可刚回到村子不到五分钟,那咿咿呀呀的唱戏声又从戏台那边传来,再次钻入我们的耳朵。
“就是这么回事。”大右苦笑。
“一会儿能听见,一会儿又听不见,反反复复闹了一整夜,谁能受得了。”
我心想,这事还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状况,不能随便下结论。计划第二天白天再去戏台那里仔细看看,尽量把事情弄明白。
在大右家,我睡得并不踏实,那断断续续的奇怪声音让我几乎一夜未眠,直到天亮,眼睛都涩得难受。
通常,其他村庄的村民们天一亮就开始忙碌起来,或做饭或准备干活。
但大右他们村却安静得出奇,一直到了早上八点,依然没有动静。大右解释说,村民们晚上睡眠质量很差,白天就得补个回笼觉。
我也确实疲惫不堪,大右说完这些后,我很快就沉沉地睡去了。
这一觉一直睡到下午三点,是大右将我唤醒的。醒来时,我注意到大右脸上带着些不好意思的表情。
“大右,发生什么事了吗?”
“倒也没出什么大事,只是……”
“别客气,有话直说就好。”
原来,大右去找瘸子商量对策的同时,村里其他人也行动了起来,请了位所谓的“大仙”来解决这个问题。
阳山村的居民思想相对传统,对于超自然现象深信不疑,遇到问题时往往会求助于这类人物。
尽管大右对这些“大仙”不太信任,但他还是尊重村民们的决定。现在大仙已经到了,这让大右有些尴尬。
“没关系,只要事情能得到解决就好。”我说。
“别担心费用的事,等解决了再谈也不迟。”
“那当然,大仙如果真的帮我们解决了问题,我们会支付报酬的。”
“大仙已经来了吗?我们也去看看吧。”
我们来到村子外的老戏台,看见几个村民站在远处观望。戏台上,一个人正缓缓走动。
“那就是大仙了。”大右指着台上的人说。
“在这一带挺有名的。”
这位大仙姓徐,自称是某座山上某派的传人,神通广大,既能做祈福法事,也能治病救人。
无论是复杂的鬼怪作祟还是简单的儿童夜尿,他都能应对自如,在阳山村的中老年人群体中颇有名气。
大仙看起来五十多岁,皮肤黝黑,长相普通。但我没敢小看他,毕竟像白老太太那样的人,有的会骗人,有的却真有两下子。
大仙在戏台周围转了一圈,远望了几眼,然后背着手走回来。村民们在一旁焦急地等待,见大仙检查完毕,纷纷围上来问东问西。
“这事儿不大。”
“那大仙,能解决吗?”
“没问题。”大仙自信地说。
“今天过了中午,等明天中午,我做场法事,之后让你们把戏台拆掉就行了。”
村民们听后松了口气,既然不是什么大事,今晚大仙就得留在村里过夜了。
村里条件最好的是大右家,于是大家决定让大仙住在他家。
大右忙前忙后,把房间打扫得一尘不染,还特意买了好酒,做了几道拿手菜,晚上时桌上摆满了美食。
除了大仙,村里几个德高望重的人也来作陪。
大仙似乎很能喝,每杯酒都不推辞,一屋子人谈笑风生,大仙越喝越兴奋,开始讲述自己过去的传奇经历。
酒席一直持续到深夜,大仙醉意渐浓,其他人便劝他早些休息。
这时,远处的老戏台上传来了咿咿呀呀的唱戏声,让在场的村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脸上露出了不安的神情。
“别担心,都坐下来。”大仙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仿佛一下子清醒了许多。
“我有个请求。”
“大仙请说,我们一定照办。”
“帮我准备一身白寿衣,如果能找到棺材,也给我备一口。”
“大仙,您明天做法事还需要这些?”
听到这话,大家都感到十分惊讶,从未听说过做法事需要用到这些东西。
“这不是为了做法事,我已经预知了自己的死期,提前准备好,是为了给我自己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