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守南。”
宋珩说着,便也径直转过身严阵以待。
柳姑娘和程归远起初还有些茫茫然,但瞥见两人无比坚毅的姿态,却到底还是学着他们的样子分而攻之。
“北面交给我。”柳姑娘道。
程归远闻言,便自发面向西方。
东南西北,四人各守一方,这不仅仅意味着他们要迎战从同时将脊背放心的交付给队友。
这对于宋珩和甄泠朵而言不过是家常便饭,要知道身处鬼域之中的他们根本就没有旁的倚仗,除了自己,他们唯一可以选择相信的,便只有那个一路走来的队友。
事实上,曾一同在商场鬼域里想尽了法子对付樱花人的程归远和柳姑娘也是这样过来的。可他们四个却是从来在没有凑在一起团结协作过。
准确来说,被阵法困住之前,这四个人也的确有过想要共同退敌的心思,但遗憾的是,还不等他们有所发挥,就已经被冷不丁丢进了眼前的困局,直到不得不面对当下的困境。
“老实说,我刚见到这些人的第一眼,就想揍了,可惜之前一直都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眼见着众人各司其职,坚定而果决的立在各自的位置前,甄泠朵倏然开口。她言语间带着几分愤怒,却也夹杂着几分跃跃欲试的兴奋意。
这并非是他们第一次和樱花人交锋,可对甄泠朵而言,却又实在是第一次让她有机会直面对手。
四个人中,只有她此前从未曾在这些该死的樱花人手里取得过哪怕短暂的胜利。
“都盯死自己的对手,可不准瞎抢!”
甄泠朵冷不防蹦出这么一句,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便径直冲了出去。
诚然,眼下一身红衣的柳姑娘已经自顾自杀红了眼,可甄泠朵却是明白,彼时顺利请神的自己才是当下四个人最大的倚仗。
同时,她也意味着最大的变数。
不为旁的,只因就连甄泠朵自己都未必能说得清,她究竟可以坚持多久。毕竟,依着她过往的经验来看,每每请神上身,都存在诸多不可估量的变数。
但眼下,她却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将此事抬到明面上提。
所幸的是,宋珩最是明白她的艰难处境,瞥见甄泠朵径直冲出去的那一刻,他便也跟着一道退了。这并非意味着他不敢和樱花人正面对抗,而是他需要作为甄泠朵的侧应,替她提防着随时可能出现的意外。
柳姑娘也动了。
程归远等人能来帮忙,本就不在她的预料之中,虽说她也明白,依着这三人的心思,只怕不管她一连拒绝多少次,只消是他们早便已经打定主意要做的事,说再多也不过徒劳。
好容易有了队友,她便更该抓住时机,毫不犹豫的击退来犯之敌。
只可惜,眼前的情势实在并不乐观。
可饶是如此,他们也已然没了任何退路。
柳姑娘和甄泠朵发起攻势时,宋珩和程归远也没闲着,他们或是退后一步替两个女孩固守后方,亦或者是一前一后的动手试探,因着那出手的时机本就是错开的,就算是樱花人可以借着阵法的便利预判到他们其中某一个人的行径,却到底是没有精神一分为四,借机将他们各个击破。
而这,也成了他们此刻唯一的倚仗。
四人成团,竭尽全力将可能的破绽留到最小,以此达成绝不轻易给樱花人反击的可能。
不论东南西北四方哪一头暂时陷入危机,余下的人总也能在第一时间迅速回防,彼此协同,一齐防御。
一开始,宋珩等人的确不曾料想过这一夜会是一场恶战。
毕竟,柳姑娘是孤身一人来赴战的,且除了甄泠朵之外,其余几位都算是领教过樱花人能耐的,他们虽说未必都曾有机会在他们手上取得全胜,可总也不至于一直被压着打。
然而,真正交手之后,几人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事情或许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或许是阵法,也或者是因为撑花镇本身的禁锢,饶是甄泠朵三人已是不遗余力的耗尽了全部的手段,但对上樱花人时,杀伤力却远远比不上柳姑娘。
“这些樱花人怎么比猴子还麻烦。”
甄泠朵在又一次被迫后撤时,忍不住怒骂。
虽说寻访染料时,在前头动手的是宋珩,可甄泠朵到底是跟在后头瞧了全程的,心底里多少能有些估量。当时若是能让她处置,虽未必能如宋珩一般干净利落,可总也不至于始终都被吊着打。
然而,当下面对樱花人时,甄泠朵可是不止一次的感受到眼前那些混蛋分明就是故意耍着人玩,尤其是在他们基本洞悉了四个人的完全意图后。
“攻敌只需要一个人,余下的人负责把敌人送到她眼前去。”
宋珩登时改了策略,末了又悠悠的补充了一句,“在撑花镇,唯有拿着油纸伞的,才是主人。”
甄泠朵即刻了然。
她本还想着要回神叮嘱程归远几句,可没成想,那小子已是自顾自挑起了敌人就往柳姑娘那头扔。
瞧着这一幕,甄泠朵不由得会心一笑。
人机灵着呢,哪需要旁人多言。
四人鏖战一夜,也只能勉强不让那些樱花人凑近罢了,晨光熹微之时,樱花人更是骤然消失。
敌人转瞬消散的那一刻,柳姑娘才总算支撑不住,径直倒了下来。
甄泠朵也再无力支撑,作势要倒,可一旁的宋珩却是动作飞快,眼疾手快的上前一把扶住了人,“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得赶紧离开。”
宋珩语调里没有半点急切意味,可话刚一说出口,柳姑娘却是已经强撑着站了起来,“跟我走。”
尽管三人都默契的跟在柳姑娘身后,但彼时的他们却是怎么也想不到,兜兜转转还是要跟她一起踏入那被强行破了门的屋子。
冷不防对上那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残局,甄泠朵一行人面上都不自觉带着几分赧然,似是一时间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幸而,柳姑娘似是半点都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