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伏黑先生不是好人,虽然有时候不自量力说着报警,但……只是在给自已壮胆罢了。”他弱声弱气地说着讨巧的话,明眼人看着就知道他在卖弄自已的乖巧,技巧拙劣地哄着,以求得面前小山一样铺下阴影的壮硕男人可以生出怜悯,好放过他。
伏黑甚尔胸脯一起一伏,呼吸深深,却静静站着,好像是无动于衷,又好像被对方示弱的话打动了。
“可是,人可以决定自已的‘分类’的吗?”彻仰着脸胆怯地看向他,“至少,做个大方向上的好人……你要杀的话,就去杀大方向上的坏人。这样,你、甚尔你也能成为好人了吧。”
眼神轻轻地落在他的身上,就像一只将要悄悄落在树枝上的轻飘飘的蝴蝶。蝴蝶很少落在树上,它们往往更喜欢柔软香甜的花朵,而不是粗壮坚硬的枝干。
彻仰着头说这话的样子实在太过天真,那双温暖浅色的蓝眼睛在昏暗的室内闪闪发光,或许还在燃烧着幽幽的温暖的火焰,伏黑甚尔笑了下,怀疑自已家里的那个小鬼都比这个要更成熟、狠心。
“照你这么说,我已经杀了很多所谓‘大方向上的好人’了。”他扯了扯嘴角,发现自已的嘴唇边的肌肉突然间,变得很僵硬,好像已经做不到很细微的动作。
深深看着彻,他问:“你还觉得我能做个好人?那其他死去的好人呢?”
彻头一次面临这种道德上的抉择,一下子就被对方的刁钻问题刁难到失神,嘴唇微微分开,又用那副无辜纯洁的表情看向表情冷漠的施加者,一副温顺无措的姿态。
但最终,他其实没有犹豫很久。
“……因为我其实不认识那些你杀掉的‘好人’,但如果是我认识的伏黑先生变成了好人,我、我会很开心。”他将一只手放在胸前,手背上是灰色的水的痕迹。他紧抓住胸膛的布料,绞尽脑汁小声说道。
“你……我其实觉得你还好。”
混合着谎话跟真话,诚恳的情绪结合虚假,粉中带白的嘴唇微微翕动,每次开口都是害怕恐惧一般的颤抖。这样的话本来是完全骗不到他的,对方的技巧那么粗糙,演技又稚嫩到可笑,他应该冷笑一声打断他的花言巧语,再嘲弄他的自作聪明——
“……”但是突然,伏黑甚尔又觉得自已似乎无话可说,心房中久违地绽开了花。
“说出了不得了的自私话呢。这时候才勉强像一个咒术师。”不,还是太柔软了,假话中的一点点真话亮到极致,明明早就陷进了这个漆黑的世界,竟然还能保有这么普通的想法。
难道是因为没有咒力反哺吗?不、不是的,说到底他自已就没有咒力,但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狂的混蛋。
“‘好人’、‘坏人’的……”他笑了笑,“可真是个幼稚的高中生——不,现在小学生都不这么定义其他人了。”
话音刚落,伏黑甚尔缓缓转身,朝彻走去。高大健硕的身影慢慢逼近,彻支撑在地面的双手握紧,眼神顺着对方的靠近而移动,纤细的一截脖颈仰起,伸展成柔嫩花枝一样的弧度,散发着暖暖的香气。
轻而易举地拎起他,再次将彻挂在一只胳膊上,两人腰腹位置并着,突然暴露出来的,极其柔软的一点肚子上边的嫩肉,几乎像是幻想中棉花糖或者云朵的触感,他甚至还没有开始行动,只轻轻一用力,胳膊就再次陷了进去。
他一向生存在又冷又硬环境,这样温暖柔软的触感,他几乎没有接触到过。
甚尔甚至愣了下,眉毛下压,直且长又非常浓密的睫毛垂下,遮住他震颤又猝然呆滞的瞳孔。
脖子被衣领吊着,瞬间就颠倒了位置,又变成了近乎倒立的姿势。轻薄的布料被蹭起一些褶皱,宽松的休闲卫衣衣角处翘起一个卷边,清凉的空气顺着这么一点缝隙钻进去,在湿冷布料与柔滑肌肤之间滑翔,激起层层冷颤。
“唔——”
肚子又被铁一样坚硬的胳膊硌着,彻怀疑伏黑甚尔生长的并不是肌肉,而是钢铁。
“你!你要干什么?”他双手握住肚子上的胳膊,用力想要挣脱,双腿扑腾着,看着是真的很努力。
但被伏黑甚尔用力颠了颠,这一番晃晃荡荡的,他立马就晕乎乎地平静下来了,对方斜向下静静看着他,道:“你跟我一起去。这次由你来判断那个人是不是‘好人’。”
“不用了。”僵硬着身体,胳膊架着的柔软腹部深层的肌肉绷起,警惕的眼神落在高大的男人身上,彻颤抖着嘴唇,礼貌拒绝,“你还是自已去吧,我同行的朋友该担心了——呃!!”
伏黑甚尔不再听他多说,直截了当地离开这个他们待了一段时间的昏暗房间。
室内空荡荡地,房门大开着,窗帘被空气流动的微风卷起,阳光极快地射进来一束,照亮了倚在角落的相框的中心,雪白明亮的小婴儿眼瞳半眯,上层透明玻璃处流下了一啪嗒迸溅上的水珠的延长水渍,另外还有桌脚拖曳的短短一道痕迹,角落回荡着的馥郁甜腻的香味儿,蹿流极快的人身体散发的温度……
被拖着走,彻昂起脑袋,表情有些恼怒,也顾不得其他,闭上眼睛开始闹:“你放开我!我妈妈的画还在那里呢!伏黑甚尔——”
而他叫着的那个人完全不理会他,稳稳夹着他往一个方向奔去,比起不久前那一次算不上颠簸,但不知道什么东西硌着彻的肚子,他强忍着,绷着肌肉绷到发酸,一放松下来,就又被顶得不舒服。
他伸手往腰旁边摸了下,手指碰到的瞬间,冰凉坚硬的触感顺着指腹传导到大脑,他没有接触过这样的东西,肢体的动作甚至快于大脑传来的警惕,他下意识又往更深处探去。
肚子上的手臂紧了紧,强撑着没给他缠得没法呼吸,头上那人低声斥道:“你别摸我的裤带。”
搞得跟骚扰他了一样。
彻睁大了眼睛,脸霎时就红透了,好奇的小手连忙缩了回去,昂起的脑袋也立马垂下去,黑发下脸上的表情羞耻透了,眼睛像含着水,他咬牙,转移话题时,说话声音闷闷的。
“你、你那里怎么别个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