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好贵,像变了个人似的,一反平日的文静,和霍晓晴一起大笑大叫,还在霍晓晴的撺掇下喝了不少的酒。那霍晓晴自小便生长在强盗窝里,这饮酒一道自不必说,当可称得起女中豪杰,酒中丈夫。举着酒杯,逢人就干,大有不把所有人干扑下,誓不罢休的劲头。好贵就不行了,几杯酒下肚,便有了十分醉意,脸上像抹了一层胭脂,神态可拘的坐在草地上,举着杯子在原地打着晃,忽然双眼一合,“扑通”一声仰面倒地,竟睡着了。
霍晓晴原想多灌好贵几杯,哪想这小丫头如此不济,于是便将目标锁定在了无痕的身上。霍晓晴是个记仇的人,她至今仍对无痕假扮女孩子,占自己便宜的事情耿耿于怀,时刻想着报复。如今不正是个好机会吗?量一个小破孩儿,能有多大酒力,待自己把他灌醉,那还不是由着自己的性子下手,想把他按扁就按扁,想把他拉长就拉长……,想到爽处,霍晓晴忍不住仰天长笑,尽显女匪之豪放本色。
无痕被霍晓晴笑毛了,双手抱肩神色慌张的说:“你……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霍晓晴的眉毛向上挑了挑,舔了舔嘴唇,奸笑着说:“喝酒!”
几坛酒下肚,霍晓晴那原本凝脂白玉似的俏脸,红得惨烈。脑袋更像小鸡啄米似的,不停的点着,眼皮也都快合到一块去了。还兀自抱着一坛酒傻笑着,口中含糊不清的念叨着:“干,再干!”
反观无痕,说得上是神清气爽,精神百倍。那霍晓晴哪里知道,自打那日无痕酒后无德,冒着走火入魔,以及丧失生育能力的危险,强行改变运功方法,创造了将酒水快速从下体排出的无聊功法后,无痕便对饮酒一道失去了畏惧之心。多喝多尿呗!有啥了不起的?此时的他,足可以骄傲的宣称自己是“千杯不醉”了。可话又说回来了,若喝酒一丝醉意也没有,那喝起来还有什么意思?所以无痕也只是让体内的酒精浓度控制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而已。
霍晓晴终是不胜酒力,倒在草地上睡着了。此时,依旧清醒的便只有四两、李通与无痕三人了。四两一边细饮慢品,一边鄙夷的说:“一个女孩子家!嗜酒贪杯!这成什么样子?你再瞧瞧这睡姿,四仰八叉的,还……,还流口水,天啊!这还是女人吗?无痕,我的乖孙女婿,你真的打算娶她吗?”
四两见缝插针的数说霍晓晴的不是,希望无痕能早些醒悟,和这个讨厌的家伙早些散伙,只一心一意对自己的孙女一个人好。可谁想那可恶的臭小子,完全没有在听自己说话,而是两眼含情的瞧着那疯丫头,轻轻的笑着。
“天啊!这个小家伙,到底是怎样的品味啊!这种女人,都能着迷?”四两越琢磨,越不是个味,终于让他推理出这样一个可怕的结论:无痕是个风流胚,任何女人都能让他动心。这个推测,把他自己也吓出了一身冷汗:“如果真是这样,那……啊!我可怜的可儿!你以后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了!”
霍晓晴刚刚睡着不久,好贵揉了揉眼睛,爬了起来,喃喃的说:“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我怎么睡着了!”
“呵呵,还好意思说呢!几杯酒就醉倒了,可儿你的酒量可真够差劲的!”无痕取笑道。
“你以为都跟你家那个疯丫头似的呀!我们家可儿,可是个好孩子!”不待好贵回话,四两抢先说道。
“是,是,是!我们家可儿,是淑女嘛!这个我知道的!”无痕连连点头。便在此时,原本倒在地上呼呼大睡的霍晓晴,突然诈尸般的坐了起来,双手在空中连挥,口中大叫道:“我不是疯丫头,我是淑女!”而后轰然倒地,继续大睡特睡起来。
众人不尽莞尔,想不到这霍晓晴便是睡着了,也是不肯吃亏的。
无痕宠溺的瞧着熟睡中的霍晓晴,心中说不出的喜欢。在她的身上,无痕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在酒精的作用下,两个人的身影渐渐重叠,终于完全融合成了一个。无痕坚信是上天垂怜垂怜,才会让霍晓晴闯入自己的世界。从此后,自己的所有遗憾将不复存在。
一颗打在头上的石子,打断了无痕的臆想。
“臭小子,当我家孙女不存在呀!”四眼吹胡子瞪眼的叫嚣道。
无痕心中暗喊“要命”,都是这酒闹的,怎么就忘了身边还有一位深爱着自己的女人呢!无痕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侧头瞧向好贵,却发现她并无半分生气之相。但历尽沧海的无痕晓得,女人的喜怒是很难从外表上看出来的。于是无痕决定将功赎罪,精心的烤制了一串肉串,并亲自喂给好贵吃,以讨对方的欢心。
无痕的举动若是放在现代,自不会有人在意。可在这封建的年代,就显得有些轻浮了。四两重重咳嗽了两声,见无痕不为所动,便强令李通转身去,不许朝那边看。
无痕不在意,不代表好贵也不在意,她那原本白璧无瑕的脸上,迅速升腾起两朵淡淡的红云。害羞的女人是美丽的,而原本就容貌俏丽的女子,害起羞来就更加要人命了。这不,无痕就被迷得神魂颠倒,下意识的捧起对方的脸吻了下去……
这一下可着实要命,全无准备的好贵,被吻了个瘫软似泥,无力抗拒。而瞧见这一幕的四两,亦是被惊得险些将穿肉串的铁签插进喉咙,造成意外死亡。
原本这是无痕与好贵之间的私事,又是你情我愿的,外人根本就管不着。可作为好贵的监护人,封建礼教的捍卫者,四两决不允许好贵做出这种有伤风化的事情出来。于是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大喊大叫道:“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你们……,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好贵慌忙推开无痕,捂着羞红的俏脸跑掉了。无痕冲四两嘿嘿一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坐下来继续烤肉串。
过了没多久,好贵又回来了,不过此时她已换成了女装。恢复了女装的好贵,像幽谷中的兰花,清灵高贵而又不失柔美。她款款而来,像一缕春风,拂乱了无痕的心。
好贵轻启朱唇道:“有酒有肉,却无歌舞助兴,岂不遗憾?好贵不才,愿为大家舞上一曲!”
“好!”无痕带头鼓起掌来。四两与好贵亦纷纷附和,表示愿意一赌芳姿。
“跳舞怎可没有乐器相伴?可儿,你稍等一下!”无痕轻身一纵,飞至树梢,拔下了一片鲜嫩的树叶,放至唇边。悠扬美妙的乐曲声,便在众人耳边响起。这下,连一向不大喜欢无痕的四两,亦不禁赞叹起来。
乐曲声中,好贵翩翩起舞……
长空为幕,大地为台,那谪凡的仙子,在熊熊的篝火旁,将本应在月宫中才会出现的舞姿,展现在了凡人面前。
在场的每个人都被震憾住了,便是早就知道好贵舞技了得的四两,也被惊得目瞪口呆。那已经不再是简单的舞蹈了,而是情感的宣泄。那曼妙的舞姿,只不过是诉说的一种手段罢了。
“依恋、不舍、痛苦、哀伤”这诸多强烈的情感,像熊熊的烈火,灼烧着每个人的心。曲毕舞终,每个人眼角都挂满了泪花。李通纳闷的擦着眼角,声音哽咽的说:“真是怪事,怎么看着看着就想哭,真是越老越没出息了!”侧眼瞧了下四两,见他更是老泪纵横,哭得一塌糊涂,心里这才稍安。
而为好贵伴曲的无痕,感受到的冲击,比旁人更要强烈的多,无论他如何克制,那眼泪就是止不住的淌着,没完没了,大有不流干,誓不罢休的劲头。反观好贵则好像卸下了重担,整个人变得轻松了许多。她欢快的跑到无痕跟前,笑问道:“我舞的可好?”
“可儿,你告诉我,是不是想你的父母了?”无痕抓起好贵柔嫩的小心,语声温柔的说道。深通音律的无痕,自然明白,无论音乐也好,舞蹈也罢,能达到感染人的效果,必先将自己的情感融入其中。想来,此时好贵心中自是极痛的。
好贵鼻翼微微抽动,眼泪止不住淌了下来。无痕心痛,一把将好贵搂在怀中,轻拍她后背说:“可儿,我发誓十年之内,定为岳父岳母大人报仇,纵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若违此誓……”无痕话未说完,好贵的小手便已捂在他的嘴上。
好贵摇头,轻轻的呢喃道:“我知道!”
“太让我感动了!师傅,你感不感动!”李通一边擦着眼角再次涌出的泪水,一边对四两说道。他不说还好,一说完这句话,便好似捅了马蜂窝,四两忽然“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哭得撕心裂肺,哭得荡气回肠,哭得人莫名其妙。哭到后来,四两忽然紧紧抱着李通,大哭特哭起来。眼泪鼻涕一把一把的抹在李通的后背上,恶心得李通险些一脚将这老家伙蹬出去。
强忍住暴打对方的冲动,李通耐着性子问道:“师傅,你老人家怎么了?”
“我……我……我想小翠。”四两再次往李通背后,抹了一把鼻涕,哽咽着说。
“她是我师娘吗?她过世了吗?”
四两愣了一下,随即拳脚相加,口中还叫嚷着:“你他妈管得着吗?”
今晚四两喝得不少,原本就晕晕乎乎的,这一运动,酒气上涌,更是醉上加醉。原本还是叫嚷着:“你管得着吗!你管得着吗?”打着打着,便换词了:“你是我师兄又怎么样!敢和我抢小翠,我杀了你!我杀了你!呜呜……,小翠你为啥喜欢他,不喜欢我呢!你明知他花心,风流,你还嫁给他!呜呜……”
“师傅,您老人家瞧清楚点儿,我不是你师兄,我是你徒弟啊!”李通一边慌忙闪避着四两的拳脚,一边大声叫道。
“你休想骗我,你便是化成灰,我也认得你!你别跑,我要打死你!”四两认准了李通便是那个抢走了自己恋人的风流师兄,虽身形不稳,脚步踉跄,却勇往直前,不依不饶,追打得李通报头鼠窜。任凭那李通喊破喉咙,四两的攻式就是不见丝豪迟缓。李通边跑,心中边暗自郁闷:“好端端的,怎么就成了他师兄的替死鬼了,真是命苦呀!”
原本,四两喝醉了酒,拳脚无力,身形不稳,若李通有心反抗,四两定不是对手。只是李通性情憨直,新近又拜了四两为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纵是挨了数拳,亦是不敢做出欺师之举,当真是难能可贵。
而眼见这一幕,无痕与好贵甚是无语。无奈之下,无痕连忙施展侠盗门的独门轻功“翔云术”,急奔至四两身边,在他的昏睡穴上点了一指,方才解了李通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