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地区的号码不好用,她只能重新办一张这边的号码用。
拿到号码的第一时间就给女儿打电话报平安了。
“好等会儿就存。”
两人又聊了会儿,那边有人喊岑如遇,她才依依不舍地挂断电话。
白清予依言把号码存了。
这么一打岔,有病人送来,笔记也没时间看了。
晚上抱着一沓笔记下班。
刚从电梯出来,医院大厅忽然热闹起来。
出现医患事件了?
她往那边看了一眼,是疾驰的推床,抢救人员和患者。
这样的情景在医院常见。
医生本能,她冲过去,看会不会有帮忙的地方。
当她看到病床上那个人的脸时,脑袋一片空白。
时云起?
发生了什么事?
他怎么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
眼看电梯要关上,她冲过去,侧身从门缝中挤进去。
电梯内的医护人员看到她冲进来,眉心紧蹙。
但情况紧急,他们没有多余的时间。
推床上的医生还在做心脏复苏,不被外界打扰。
白清予的目光直勾勾盯着他右边胸口,那里有个洞,没有心跳。
怎么会没有心跳呢?
又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会出现这么大一个口子?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她脑子乱糟糟的,本能跟着大家走出电梯。
时云起被送进抢救室。
周遭医生忙碌穿梭,她站在人群中间,茫然无措,没有归属。
这一刻,她仿佛被隔离在人群之外了。
待她魂归身体,发现自己正在抢救室里,站在时云起身边,紧握着他的手。
源源不断的能量涌入他身体里。
感受着他的手从冰凉回温,她意识渐渐消散。
隐约间,她听到大家唏嘘的惊呼声。
“有心跳了。”
“活了。”
“准备手术……”
“准备伤口缝合。”
她的能量全部被时云起吸走,昏昏沉沉间听到缝合二字,她下意识插一句:“记得缝得好看些,别留疤。”
“放心,我的缝合医术可是全医院最好的。”
意识彻底失去的最后一刻,她听到有人这样说。
白清予又做梦了。
这次梦见的人不是师父。
时云起。
真稀奇。
她竟然梦到时云起。
梦中的时云起比现在老很多。
他坐在墓碑前,絮絮叨叨说了很多。
说了什么,她听不见。
只能看到他红红的眼眶。
他哭了?
他在为谁哭?
她试图看墓碑上的照片。
画面一转,时云起穿着正装出现在一场商谈会上。
他坐在台下,身边尽是她活着时看到的大佬。
等等,活着?
那这是她死后发生的事?
看着他们的年龄,与她或者见到的年长很多,她确定了,这可能是自己死后发生的事。
那他们在看什么?那么专注?
顺着他们视线看去,台上的人是顾致远?
台上的顾致远和她见到的顾致远又不一样。
他意气风发,运筹帷幄。连鬓边的白头发丝都带着精致。
他背后的面板上应当是计划书。
他做了准备的,就算不看计划书也能侃侃而谈。
不过他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黑板出现一些大尺度的照片和视频。
女主人没有露脸,但看身材就知道不会是同一个人。
那些都没什么,主要是这男主人都是同一个人。
顾致远。
静音播放,顾致远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台下的大佬们都看完了。
原本很满意他计划书的众大佬脸阴沉下来,现场气氛陷入寂静中。
顾致远敏锐地发现现场的气氛不对,但没有多想。
只以为大家震惊于他的设计方案。
心底窃喜,这次的赢家将会是自己。
画面定格在顾致远兴奋又诡异的脸上。
白清予心道:这个男人只是拥有顾致远的面孔,不是顾致远。
画面再一转,顾致远宛若丧家犬被保安从大厦里狼狈架出来。
砰的一声,狠狠丢在地上。
她听到咯嘣一声脆响,好像是骨头散架的声音。
这声音是从顾致远身上传出的。
他脸色惨白,却顾不上剧痛,转身往里冲。
“这是我的。是我奋斗得来的。你们不能赶我出来。”
“是我的,都是我的……”顾致远模样疯癫。
被丢出来,又冲进去,如此反复。
白清予看着面前的大厦,眼眶发热。
这是她白家的公司。
是被顾致远算计拿走的公司。
可是他怎么被赶出来了?
她不受控制地被什么吸走。
再有意识,她出现在公司总裁办内。
时云起站在落地窗前,将顾致远的丑样子尽收眼底。
满眼冷漠。
他嘴巴无意识地动了动。
别人听不清,站在他身边的白清予看懂他无声唇语的意思。
予予。
时云起是在为她报仇吗?
监狱内,顾致远瘦了,整个人也疯疯癫癫的。经常说一些意味不明的话语。
说得最多的话是“怎么会这样?”、“我明明才是这个世界的天选男主。”
白清予知道什么是男主。
只是她没想到顾致远早已知道自己是天选男主这件事。
顾致远怎么知道?
难道是坠崖重伤时?
又是扭曲的一转,竟是顾致远被滚滚红浪逼到悬崖边上的画面。
他拽紧挂在脖子上的护身符,满眼不舍又充满绝望。
他多想活着回去娶心爱的姑娘。
可是这个承诺实现不了了。
“小予,对不起,我食言了。”
他眼睛一闭,抱着所有遗憾和对她的不舍,纵身一跃。
白清予眼眶一热,心脏疼得一抽抽的,整个灵魂不受控制地跟着他跳下去。
看着他像只断了线的风筝,飘落,被树枝接住,缓冲时吐出一口口血鲜红的血,她伸出手去接他,却从他身体里穿过。
眼睁睁看着他滚落,尖锐的石头和树枝划破他身上的皮肉、脸上满是伤口,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血色浸湿他掌心的护身符。
掌心摊开,平安符从中掉落。
白清予看清楚这个平安符的样子。
是她从寺庙帮他求来的开过光的平安符。
平安符离手那一刻,顾致远灵魂从他的肉身里飘出来被吸入那枚被血色浸湿的平安符。
白清予看向那具肉身,已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
也就是说,顾致远死了。
山林间窸窸窣窣的风,细细地诉说着他最后的不甘心和遗憾。
他差点就能娶到心爱的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