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我们分了家,盖个小厨房吧,大厨房总是不便,”赵平鹿看着周氏和赵父说道。
赵仲趾应和道“爹娘,小妹说得对啊,每次都是我们家最晚洗漱,大厨房的柴火都是我和大哥拾取的,他们坐享其成,现在分了家,平时烧水做饭,也便宜。”
“我和你娘想着呢,只是我问过筑灶师傅,这些日子他不得空,得等些时日”,赵父吃了一口烤鱼说道。
赵平鹿好奇道“一定要等筑灶师傅吗?其他人做不来吗?”
周氏嗔怪她一眼,“傻闺女,筑台手艺是筑灶师傅谋生不外传的手艺,我们又哪里知道怎么做呢?修灶筑台的时候,除师傅外,其余人都要回避的,这是筑台师傅说的行规。”
赵平鹿思索一下,原来是这样,想来那筑台师傅害怕有人抢了他的饭碗,才说什么行规来掩饰。她也不懂如何修灶筑台,不过,灶台解构的图鉴,自己却是再了解不过。成与不成,且试过才知道!
“爹,之前娘煮饭食,我烧火时,起火前看到灶台里面是什么样的,我们试一下,如果可以烧火通烟,就证明我是对的。这样就不用生等筑台师傅了。”
赵父沉吟一下许久,拿不定主意,赵平鹿看着赵父犹豫不决的脸色,又继续道:“要不还是试试,成功了就省下请人的银钱了,不成的话,也不过白费些力气而已。”
赵父头一梗,闭上眼睛,一副视死如归模样,坚决说道“行,那就做吧”
赵平鹿嘴角微抽,不过是筑灶台,不至于这样吧?小家子最怕踏出第一步,最怕改变,世世代代偏安一隅,贫穷得极具稳定。
殊不知,穷则思变,变则通,通则久。
一家子五口不是挑着土,就是抱着柴火,回到小院。
赵大直媳妇坐在门槛上,看到他们都拿着泥土柴火,没看到她家的衣服被褥,出言道:“鹿丫头,我们家的衣服呢?怎么去那么久?莫不是又偷懒了?你和你娘最会耍滑头了,是不是还在河边,我们自己挑去。”
赵平鹿拦住她,笑嘻嘻道“大伯娘,我洗好就随手搭个衣架,晾晒好了,那里风大,容易风干,明儿个,你再去拿吧。我都是在大树后晒的,再没别人,你不用害怕丢人。”
周氏略显错愕,闺女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不过她这心里却是有些许爽快。
赵大直媳妇一想,也是,那些被褥湿重难干,就耍头扭腰走了。周氏眼里都是不屑,都是当好几年姥娘的人,还这么骚气,为老不尊,教坏小辈。
赵伯麟低声问道“小妹,我怎么没有看到衣服被褥啊?”赵仲趾连忙捂住他的嘴,几人进屋。
这时,三房的七丫八丫过来敲门,“四婶,四婶,奶叫你帮她的痰盂去倒洗,”赵平鹿眼冒怒火,快步走出来,“我说是谁呢,原来是七姐八姐,我娘洗了一天的衣物被褥,累倒了,你们去帮奶倒洗痰盂吧。”
八丫嘴角一撇道“十五妹,这些都是你娘做惯的,谁知道怎么做啊,”七丫看到赵平鹿的脸色不好,眼珠子一转“十五妹,这是奶叫四婶做的,我们都是孙女,自然不会忤逆长辈。”
赵平鹿多看了赵七丫一眼,呵,扯着大旗好办事,是吧?等过了两三日,别说是大旗,就是旗杆,她赵平鹿也给掰折了!
双手抱胸,眼神尽是蔑视,语气轻飘飘道“既然是孙女,想来替奶倒洗痰盂,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七姐八姐,请吧,为妹妹我,当个好榜样!日后也好有样学样啊!”
两人被噎住了,脸色难看,她们以前的确干各种累活,像四婶一样,可是这两年准备出嫁,奶渐渐给她们好脸色,不再干这些粗活了。
赵平鹿步步靠近她们,接着又低声道:“没脸的东西,还支使起婶娘来了?你们以为东屋真的是对你好吗?别做你娘的春梦了,不过是没找到出得起高价聘礼的人而已,等找到了,你们还不知道在哪个山沓深沟受苦呢。还不滚?”
赵八丫呲起牙齿,恶狠狠大喊“奶,你快来,十五妹说你坏话!”赵七丫年纪大八丫一岁,还懂些时势,知道叫不来四婶了,就拉着八丫走了。
东屋里的赵老母听到赵平鹿说她娘洗一日衣物,痰盂还能用,再等等吧。主要是她现在不敢惹这个死丫头,以前也只敢暗地里护着她娘,但是现在的死丫头眼里透露着狠戾暴虐,明目张胆护着她娘,还是少触霉头吧。她这把老骨头都不够这死丫头两拳头的。
赵仲趾对赵平鹿满是崇敬,“妹妹,你能不能教教二哥怎么爬树,你爬树身手实在是太矫健了”。
“对对对,也教教大哥吧。还有抓山鸡、叉鱼,有这本事,日后再不用挨饿了。”
赵平鹿自然满口答应,教会他们,自己也乐意多两个帮手。她看了一眼天空,黄昏时分,道:“爹娘,我们趁天还没黑,动手垒土筑台吧”。
赵平鹿想着农户小家,肯定不可能做得像府里那么精细美观,只要把最至关重要的火眼、灶口、锅台、烟囱做好就可以了。
周氏看着赵平鹿忙着比划,疑惑道:“闺女,要这么多个锅台吗?”
赵平鹿让两个哥哥,帮做个凹形小灶,亲娘太瘦弱了,这可不是长寿之相,方便以后炖养生补药,听周氏的话,才回头道“娘,不多的,你看,大厨房只有一个大铁锅,煮饭烧水都用它,大锅耗费柴火多,拾取多少柴火也总不够烧。我们小家才只有五口人,等过些时日,置办些小锅小罐,烹煮饭菜专用,煮水才用大铁锅,这样也不耗费柴火,还便利,岂不好?”
周氏一想,可不是,难怪柴火总是不够烧,原来是这个缘故,宠溺看着她道“小人儿,你怎么说都是你有理,不过,家里有那么多吃食可烹煮的吗?”
赵平鹿信誓旦旦说道“当然有,以后娘你就知道了。”
等把所有多余泥土收拾好,夜也就黑透了,“娘,天黑了,怎么不点灯?”
周氏赶紧抽出木柜,拿出半截木蜡,点起来,赵平鹿好奇凑近看,“闺女,别靠那么近,木蜡滴油,疼得很”,周氏把赵平鹿拉得后退半步。
木蜡?这不是古籍上的乌桕蜡烛吗?
等他们父子仨回来后,各自进屋歇息了。“好了好了,过来进屋歇息了,你一个劲瞧这木蜡做什么?难道瞧着就会变出银钱来了?”周氏调侃完,就一手拉着她,一手拿着木蜡进里屋。帮闺女安顿好,吹灭蜡烛,周氏自己也躺下了,半搂着闺女,用手轻轻拍着她后背。
赵平鹿窝在周氏的臂膀间,闭上双眸,脑海里思索着眼前境况,现有家什物件儿。饭食不饱,是不可能有各样各式的烹煮器具的,因为根本用不上。
且不说小家,单说大厨房,大土灶上只有个大铁锅,一个陶罐,堆成山的柴火。盐油碗具,碗具占去大木柜的四分三,孤零零的盐罐油盅,甚是寒酸。
不用想家家户户都是只有一个铁锅,因为盐铁购置需要出示户籍路引,房屋田产契约。铁具多用于兵戈、行军炊具,对平民百姓购置是极具严苛把控的。
小家困境,衣食住行样样欠缺,衣食不足,房舍陈旧破烂,无生财之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