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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其他 > 哼叫我师哥 > 善心未泯 挚友成恨

陈古楠自然是没什么大事地回去了,温律日日忙碌,也没深究,只是陈古楠心里依然惦记这事,自然不得安眠,一大早便心烦意乱地掀了被窝,顶着温律诧异的目光,走出门坐在房檐下,吹着清凉的风,安静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时,弟子们也开始陆陆续续的起床,见陈古楠这么早出来,一时间都有些惊诧,不过到底还是忌惮着他身上那些不好的传言,一个个的都去忙自己的事了,并没有一个人来和他搭话。

陈古楠受了十几年的白眼,心里早就不在意了,他独自坐了会儿,破天荒的没让温律提醒他,而是自己去上了早课。

下了早课后,他低着头回来,手里捏着那几本书,迟迟不动,良久才叹了口气,然后又将书放了回去,独自去了后山。

凌云寺原本也供奉道家先祖,其寺中武学也分两派,只是本朝帝王尊持佛法,凡为官者必修佛法或佛家武学,道家逐渐式微,凌云寺也不再奉道家祖师,不再传授道家武功,此事往小说,不过是弟子追念道家先祖,可往大了说,便是不敬佛法,不敬祖师。

凌云寺地位崇高,颇受皇家看中,必不可能让门下弟子犯错,陈古楠一夜未眠,刚刚的烦闷心情被风一吹,也猛然间清醒了几分,暗自心惊自己当初怎么会如此大胆,仿佛被迷住心智似的。

可一想起那日他们几人说过的话,心里就像有把火烧似的,十分难受。他略略往身边一看,不见人影,这才又叹了口气,翻开七星术,几次吐纳后,却猛然间觉察到了几缕视线,于是便忙睁开眼向四周看去,却见是鹦鹉他们三人,陈古楠立马便露了笑,那些慌乱也全都在这一刻消失不见。

“你们怎么来的凌云寺后山,没让人发现吧?”

“记挂陈兄而已,放心,自是没被瞧见。”食客的话一向没鹦鹉他们多,今日却突然开了口,笑眯眯地上前拍拍他的肩,眼神却有些飘忽不定:“陈兄真是刻苦,待你修习完,咱们便去酒馆议事。”

这便是要说起当年的那场灭门惨案了。

昨夜几乎是一夜未眠,一直念着这事。

陈古楠心下几分了然,心脏如同棉絮被烧起来般快速的跳动着,面上却不显神色,反而笑笑,大咧咧的开了口:

“那我可要喝上好的竹叶青。”

“自是少不了你的。”

那几人笑笑,揽着他的肩便要走,陈古楠心里藏着事,自然也没去多想食客那怪异的眼神,也没注意到身后那窜过的人影。

刚下了山,山脚处便多了几匹骏马,陈古楠心里明镜似的,倒没再推脱,于是便利落地翻身上马,俨然是一副十分熟练的模样。腰腹稍一用力,嘴里低喝声“驾”,那马立刻如离弦般的箭一样飞出,四周狂风烈烈,吹起衣袍,张扬又热烈。

只是陈古楠到底还是心急,一个不慎,便连人带马地踢倒了个摊子,果子也随之滚落了一地。

陈古楠想起昨天他们的做法,刚想掏出银子,但却心下不舍,便下马帮忙收拾起来。

那摊主心中有怨,但看到对方态度良好的过来帮忙收拾,也不好发作。

陈古楠自是不能这么算了,把银子递到那妇人手中,说道:“当我买了。”

摊主这才低声说了句谢谢。

陈古楠却早已翻身上马,俨然是心急如焚,一刻都等不得。

三人在一旁等他良久,有些不耐烦,但面上还是装作一番谅解:“我们知道陈兄良善,只是这大事耽误不得啊。”

陈古楠“嗯”了一声,保证下次不会了。几人哈哈大笑起来,像是庆祝他的成长,很快的,几人下马,进了酒楼。烈酒入喉,把他们个个喝的满脸通红,言语之间也粗鄙起来,陈古楠胃口吊的极高,酒过三巡,眼见他喝的眼底一片水光,这才又叹了口气,最后终于是开了口:

“陈兄,你那温家的师哥,可不是好相处的。”

听见他们提到温律,陈古楠才猛地清醒了几分,皱起眉来,不解为何话题会扯到温律身上,他急忙为温律辩驳:“温律自小和我相互照拂,不是你们说的那样。”

“我们自然理解陈兄的心情,只是陈兄先听我们细讲。”

他们兄弟几人互相对视一眼,这才缓缓道出了那年的事。

陈家偌大一个家族,人丁兴旺,风光无限,当年陈古楠的父亲陈东阳,乃是鼎鼎大名的红梅山庄庄主,红梅山庄数年来专门制盐,以供皇家售卖,历代的帝王都是通过控制盐的销售和分配来维持财政收入,以及维护统治权的稳固,若是夸大几分,说是皇商也不为过,他那漂亮温和的母亲则是做着瓷器生意,每日顾客络绎不绝,陈家分支里也有人开着钱庄,和朝廷密切来往,名义上是商,实际上手里却也掌握着不少人脉。

可谁人不知盐里夹着泼天的富贵和好处,他那仇家弘家,便是贩卖私盐的,倒卖私盐一事风险很大,但是牟利极高,一些盐商为了赚黑钱,拿着官府凭证去私盐贩子那里买盐,每斤私盐比官盐要便宜十多文,其中又加了不少杂质,以次充好,获取暴利。

可偏偏陈东阳发现了弘家这些腌臜事,一时急火攻心,上报了官府,私盐一事本就律法严苛,官府查封了弘家全部产业,又对他处以刑罚:监禁五年。弘家也因此家破人亡,当下便恨上了陈家。

而温家当年的“天福肆”米铺,是山下数一数二的米铺,还有几所米铺分部,家中不仅产米,还有五谷杂粮,运营多年,几乎是有口皆碑。

但在临近陈古楠出生前,温家的生意却一落千丈。

陈家家里不乏经商之才,兴许是为了庆祝陈古楠即将出生,陈东阳弟弟陈仁泽又发起了新型米业品牌:“凤麟琅”。售卖价格竟比温家还低几分,且种类多样,陈家亦有开餐馆的小辈,便也与他合作起来:在“凤麟琅”买几斤米便可去陈家食馆美餐一顿,亦或是得些盐和丝织品,一时间一家独大,风光无限。

可温家亦是大家,眼见自己生意亏空,一时心急如焚,暗骂他恶意压价,偏偏那弘家家主弘袭光又出了狱,这一两个月过得无比消沉,眼见着妻子已嫁作他人妇,只剩下自己老母和那病秧秧的儿子还留在家里,一时满心的愤恨,他恰巧又住在温家旁边,于是温樟和弘袭光便一拍即合,日日聚在一起交谈。

弘袭光家破人亡,又受了五年牢狱之灾,早疯魔了,一时起了歹心,温樟见他心狠,也下了决心,准备合伙干掉陈家。温家雇了人,在陈家各处铺满了稻草,弘袭光则负责在夜间点燃。

两人合谋已久,竟是真成了事,一时间火光四起,待陈家人发现时,早被渐起的火光包围,慌忙想要救火,可弘袭光那疯子早红了眼,立马抱了好几坛酒出来,狠狠将酒坛摔进火堆,酒水便随之浇到了火上,一时间火光大盛,尖叫声四起,陈家的家族、泼天的令人羡慕的富贵,都在这场预谋已久的大火里被烧成了灰烬。

那几人有声有色地描述着,仿佛亲身经历过似的,全然不顾陈古楠满头的冷汗,忽得,他手一松,小巧的酒杯从手心滑落,摔得四分五裂,这时他们才停下来,看了一眼陈古楠。

他眼底酒意已散,满目惊疑,水光一片,似有泪水,却看不真切,一张脸惨白着,布满了冷汗,嘴唇微张,像是要说些什么,耳边顺时响起了忽大忽小的尖锐声,手却还维持着拿酒杯的动作,轻轻地颤抖着,一时无言。

“温家是...卖米的那个温家...温律的温家么......”

他嗫嚅着,像是不确定,可他们话里早说了个明白,由不得他不信,鹦鹉他们也不正面回答,只叹口气,声声都像是戳到陈古楠心上。

“若没当年那件事,陈兄现在也有父母疼爱,也是打马纵酒的富贵少爷,潇洒儿郎。”

“谁说不是呢,天下人谁不希望在父母身边?兄友弟恭,家中再有几两碎银,不必考取功名,不必为生计奔波,大好青春肆意潇洒,去看大漠、下江南、爬雪山,陈兄明明都可以有,现在却被按了个恶名,日日困在寺庙里,念那千篇一律,晦涩难懂的佛经。”

温律...

陈古楠忽得叹了口气,缓缓合上了眼。

他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都恨不得手刃的仇人,是挚友的父亲。

他清楚的知道,这些事和温律没有半毛钱关系……但如果真到了报仇的那一天,又该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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