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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其他 > 哼叫我师哥 > 佛渡苦难 不渡罪恶

此时,街上的行人们正熙熙攘攘地走着,同时也在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什么,可惜温律和陈古楠却是全然不晓的。

说不上是天灾还是人祸,待陈古楠沉默地清理了自己身上的血迹以后,温律也结束了家中的琐事,待二人再碰头之时,山下的难民早一日多过了一日,就连粥棚都已搭建了起来,日日冒着炊烟。

那夜未免太暧昧了些,两人当时是那样的亲昵,同时又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对方,而其中的一方也说出了那样重的誓言,再见面时,二人只沉默着,还来不及好好说上几句话,便被派到山脚施粥。

昭凌云依旧欢乐,此时正嘻嘻哈哈的夹在人群中间,小太阳似的温暖。

“婆婆,您拿好哦。可得慢点,别掉了。”

昭凌云小心地把一碗粥放在老人的手心,见她不住弯腰道谢,兴许是年纪大了,手也抖得厉害,滚烫的白粥便溅到了她的手上,但她却不觉得痛似的,只死死抓着那碗的边缘,手上的力道不减半分。

珍珠似的白米,落在百姓手里,就是救命的良药。

“谢谢小姑娘,谢谢小师傅们...”

街上的难民个个抱着粥碗,不怕烫似的往嘴里灌,几人都也有些感慨,温律依旧在后面盛着粥,陈古楠和昭凌云的指尖也都烫出些不大不小的红印子来。

正是温情的时刻,陈古楠却猛地一愣,眼前人忽得变成了弘熙那张脸,对着他张扬地笑。

偏偏笑着笑着血肉就开始模糊起来。

“你的恩怨同我有什么关系?陈古楠,我死的好惨啊。”弘熙不甘的脸上流下血泪,语速都变快了:

“你怎么不去杀温律?怎么不去杀弘袭光?偏要欺软怕硬着来欺负我?!”

“懦夫!你赔我!你赔我!你刺了我多少刀?都给我还回来!”

说到最后一句时,他的脸便猛然间狰狞起来,陈古楠怔愣片刻,忙摇摇头,眼前那人的脸却又看不真切了,只有双骨瘦如柴的手伸来,带着浓重的病气,急切地要去讨他手里的粥。

这下孰真孰假,陈古楠也能联想到那死在他手下,一身病气的人来。

“滚开!”

陈古楠心底蓦地升起股恐惧来,本能地想要逃避,两手一扬,面前的人便被吓了一跳,忙将手收了回去,那碗粥便直直的落在了陈古楠胳膊上,碗也同时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只是那声脆响便吸引了众人不少的目光,温律心中暗道不好,便忙冲过去把人拽到了自己的身后,堪堪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小师妹,这边你先看着,我去看看陈古楠怎么了。”

看着昭凌云点了头,温律这才放心了下来,再看陈古楠时,他的眼中依旧算不上清明,温律心里蓦地带上了几分火气,但又无可奈何。

“你再这样,我可就不管你了!”

话虽那样说,温律却根本做不到对他不管不顾,他死死地拽着他,硬是一声不响地就把人拽到粥棚后面,然后一把便掀开了他的袖子,陈古楠是个倔的,对自己也狠,到底还是个孩子,在山上也受不到多少磋磨,被那点粥一烫,腕间便红了一大片,甚至还冒出了个水泡来,看着便让人忍不住皱紧眉头。

“又做些疯事。”

温律咬咬牙,为了接济难民,他的身上带了些伤药,在这时也正好起了作用,待陈古楠的伤口被冲洗干净,几滴散着草药气味的褐色药膏便滴在了腕上。

兴许是那味道实在算不上好闻,也兴许是药膏落在伤处的时候实在有些刺痛,陈古楠竟突然清醒了几分,勉强勾起了几分笑意。

“...温律,我自己来吧。”

温律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在此刻,就算是再大的火气也消了,他手上的动作也不停,只是将手指的力道放的轻了些,尽量不让陈古楠觉得伤口太痛:“我来吧,再有半刻便结束了,你也好休息休息,中午烧些饭菜,咱们便不回山上了。”

“好。”

陈古楠自知理亏,只好乖乖的待在那里,可眼中的恐惧却是一分不减。

弘熙的脸时时会出现在他的眼前,向他讨债。

可惜温律此时正心乱如麻,原先下山便让他失了些元气,回来还没来得及好好休息,便又被派来施粥,哪有那么多心神分给陈古楠的沉默。

说话间,药也上好了,温律挥挥手,挽起袖子,便要去烧菜,却又被陈古楠一把拽住袖子。

“我来吧。”他眼底仍有几分惊疑,却依旧挤了个笑,状似不经意地调侃着。“温律你莫不是忘了。你上次烧的饭菜,便是寺里的小狗都要犹豫几番的,我哪敢还让你辛苦。”

温律见他还有心思说笑,当下便也放心几分,只是瞧见他疲累的神色,依旧不敢确定,只好点了点头,然后在背后悄悄的看着他。

也幸亏温律多生出了几分心思,果真,陈古楠正切菜时,变故突生。

“别再跟着我了!”

陈古楠忽得大喝一声,手里锋利的菜刀便立马举起,下一秒便要狠狠划在自己的腕间,所幸温律眼疾手快,一把捏住了他的手,他却不死心似的,依旧用着力。

“你不是让我还你么?我这就还!”

“陈古楠!”

温律手里端着早凉透的茶盏,见状便将它们一把泼到了陈古楠的脸上,他这才大大喘了口气,终于再次安定了下来。

“你到底怎么了?”

陈古楠大口喘着气,倚在搭棚的柱上,应付道:“没事。”

又是这样。

温律心下忽得有几分无力,陈古楠总是这样,有什么都要强撑着,之前比武也是,后来受伤也是,现在发疯也是,明明他是那样脆弱的小人,但却偏偏是个倔驴性子。

温律自己也是,每每和他生气时都暗下决心,自己以后再不多管闲事,可他又哪里能做到坐视不理。

“你最好是没事。”

温律丢下了这句气话后,却并不离去,反而是紧紧跟在陈古楠的身后,前后不过几步距离,却差点把陈古楠跟的急了眼,连去茅房都恨不得跟着。

陈古楠心里觉出几分古怪,之后更是抿紧了嘴,好容易回了寝舍,温律却又站在他的面前,目光沉沉地开了口。

“你近日究竟是怎么了?”

“没怎么,我能有什么事?”

陈古楠低声笑笑,眼底里逃避的意味几乎是要漫出来,温律最见不得他这副什么都要自己扛的架势,于是便一把抓住了他的肩,使的陈古楠避无可避,只好抬头迎上他的目光,却见他眼底满是认真,利刃一般,竟是让他有些胆怯了。

“陈古楠,你实话实说,你最近到底怎么了?”

......

“我杀人了。”

好半晌,陈古楠才开了口,语气里满是后怕,一双手也忍不住紧紧抓住了温律的衣襟。

“...你不知道,我恨,我的命就是因为那把火,浮萍一般,无根可依。我的父母亲族日日在我梦里,在我眼前,他们个个面目狰狞,哭出的眼泪像是要将我砸死,他们一直在和我说,他们好痛。”

好半晌,陈古楠才缓过神来,眼泪却先一步落下,然后再次开口。

“温律,如果是你,你不恨么?”

怎么可能不恨。

温律心下几分了然,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他只好沉默着抱紧他,安抚着摸了摸他的头。

“我本是无心的,不知怎的,他手里的药罐子就变了...”陈古楠的语气逐渐变得恐惧了起来,一双手攥得更紧,“温律,我好后悔,他又知道什么,我这样,和当年的弘袭光有什么区别?”

......

“有区别的。”

温律突然开口,语气轻柔,像是治愈人心最好的良方。

“你心底有后悔,远不是他那样推卸责任,心思歹毒的人所能及的,我知道你害怕,弘熙也确实无辜,陈古楠,我无法为你开罪,你若有悔,不如去好好祭拜,为他祈福赎罪。”

见他仍旧不说话,温律只得再次叹了口气,然后拍拍他的肩,像是正在哄着惊惧的幼童。

“放心吧,我知你苦楚。”

话虽这样说,可心里的悔意和惧意却难消。

只是陈古楠多少心底宽慰几分,现在也终于觉出了二人之间的几分不妥,忙从他怀里出来,欲盖弥彰般开了口。

“我...我该去给小辛喂饭了。”

当日两只小狗都被小师妹起了名字,葬了的那只是小味,这只最爱摇尾巴的便是小辛。

说话间,陈古楠下了床,连叫它几声,却都没什么动静,心下顿时生出几分不安,陈古楠连忙跑到他窝前,却只瞧见他骨瘦如柴的身子正轻轻蜷缩着,他伸手一摸,只感觉冰凉又僵硬。

“小辛……”

小辛饿死了。

这事宛若晴天霹雳般再次砸在了陈古楠的心口,刚刚才安定下来的心顿时又紧绷了起来。弘熙的脸再次出现在了的面前,耳边不断有讥笑之声传来,告诉着他:

“你这个祸害,活着不如去死!”

“我们先把小辛葬了吧,就和小味葬在一起,他应当也想小味了。”

姗姗来迟的温律一眼便看清了眼前的情形,心底也多了几分悲凉。

“好。”

陈古楠失魂落魄地应答着,耳边的声音却愈加浓厚。

待小辛和小味的墓前被摆上朵晚秋的白菊时,这声音终于才再次刺破了陈古楠的耳膜。

“...我活着有什么用呢?”

他喃喃自语,腰间精巧的匕首瞬间便被拔下,几乎是马上便要刺在手腕上,但他却被温律一把抱住,牢牢制住了他。

滚烫的呼吸从颈侧传来,身后的人正轻轻地发着抖,几乎是瞬间抚慰了他的心神,人们总说着,拥抱能治愈人的心灵。

”有用的,有用的……古楠,我需要你……有用的……古楠…”

我需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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