酌着缓缓开口:
“三年前安王后送来的那一批人,你是唯一一个留下的。你的母亲在王后身边效力,我也一直知道你是她的人。不过念在你尽心尽力老实本分的份上,这些年一直做大丫鬟使,从未对你有过什么芥蒂,更未亏待过你……但是你要知道,你虽是安王后的人,生死却也在我手中。”
原来她心里一直都明镜似的,说白一点,桃妹便是对方派来监视她的一颗棋。
瑟瑟发抖的桃妹一直跪在地上不敢起来,闻言更是吓得磕了三个响头,额头都磕青了才敢说话,声音都是哑的: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奴婢对天发誓,从未做过对不起大人之事!奴婢今夜不该* 随意出入宫中,是奴婢的错!求大人原谅!以后必不会再犯!也不敢再犯!”
眼见她又哭又诉衷肠,气都要喘不上来了,气氛徒然紧张了起来。
候在一旁的仆役缓缓拔出了小腿上的短刀,紧盯着桃妹的发顶,似乎只待一个指令就可以让对方人首分离。
站立如松的暮潇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似高高在上翻手覆手生杀在握。但是江安语看出来了,她眼中只有挣扎和不忍。
江安语不清楚她掌握了多少线索和全局,但对一根可能是敌人的刺,还是尽早挖出的好。
所以听得暮潇说:
“罢了,我暂且相信你。不过这里不安全了,我会尽快把你送出宫去。”
——果然她还是心软了。
第018章 岁月9
江安语偷偷问暮潇:“桃妹的母亲是不是叫……春鹃?”
暮潇摇摇头:“不是。”
“……”
江安语:也是想多了,哪有那么凑巧的事……
过了一会儿,小宫女回来了,要引她们去见自家主人。暮潇觉得深更半夜实在叨扰,想要拒绝,为她们引路的小丫头却说:
“今夜宫里不知道闹什么,娘娘睡不好,早就醒了在暖阁做绣工呢。”
不过一行人到了暖阁之后,却未见到什么娘娘。管事的嬷嬷唤人上了热茶,请她们坐下稍待片刻:
原来是她们进来后不久,咸福宫的大门便被敲开了,这会子齐妃娘娘正应付那些人呢。
齐妃娘娘?
南明王有一后三妃,齐妃是和先王后一同册封的老人了。据说性子温和,贤良淑德,那时颇得宠爱,甚至有同起同坐、与王后比量齐观的美名,故作齐妃。
江安语闲着左右四顾,看到屋内的陈设摆件大都简单朴素,卧榻上还放着绣了一半锦荷,倒是和她在外温良恭俭的名声相符。
墙上挂着三幅字画山水,其中浓墨重彩,只有一幅白纸黑字写着寥寥两句“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看着十分孤单有些年头了,不过虽是叹雨霖铃,落笔却颇有风骨,潇洒的一气呵成。单字一个瑜,也不知出自哪位名家之手。
暮潇也看了很久上面的字,然后像受到触动一般走到了旁边的小书架前。
齐妃的暖阁里放着不少书,里面还夹着信件,这一看,还真叫暮潇看出一些“好东西”来。
“自她出嫁后,每年寄来的信我都会保存起来。”
门口传来一道沉稳的声音,原来是齐妃进门的时候恰好看到这一幕,笑着说:“有时候还会想到你和苏歌小时候在我这里玩的模样,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长大了都各奔东西了。”
后宫美女如云,齐妃的样貌不算惊艳,但仪态却被养的十分有气质,乖顺的眉眼间已经有了细纹,但依稀可见当年的风采。难能可贵的是,身上真有种被岁月沉淀下来的静好。
“齐妃娘娘。”
暮潇行了个礼,脸上终于露出一点笑模样。
齐妃亲切的拉了她的手叙旧,讲的都是小时候的趣事,看起来相当熟稔。
暮潇也相当放松,显然是信任这里的一切。
江安语这才知道,原来暮潇和苏歌从小就是青梅竹马。苏歌是齐妃娘娘的侄女,在齐妃还是个昭仪在储秀宫的时候,两个小孩就常常因为无聊在她那里玩耍。
许是暮潇眼里的笑意太过明显是她不曾见过的,江安语不爽的磨着鞋底子生闷气。
这一举动引起了主人家的注意,齐妃忙让暮潇介绍介绍她的新朋友。
“原来是友国的来使,远道而来辛苦了。”
齐妃忙唤厨房又添了许多吃食,并不问其他。
这得当的分寸感,她真是一个会察言观色又十分周到的人。
见暮潇一直拿着苏歌的信没撒手,便善解人意的说道:
“你若是想看便带回去吧。”
江安语听罢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忍了半天终究没冷哼出声:
一个性情温柔的姨娘怪不得能教出一个待人和善交口称赞的外侄女来。
几封信都能顺水做了人情,也不知道你把信给她叫她单相思有什么意义。
江安语心情差,连带着看满屋子颜色寡淡的花瓶都不爽了,心头也渐渐装了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