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皎是被云绮扶着回府的,临出门前换得一身新衣也变得脏兮兮的,饶是云绮也忍不住数落道:“赢谢四便那么重要?”
云皎笑笑,“阿姊,神都有许多人都看不起我们,觉得我们从幽州回来,幽州偏远我们也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谢四郎就是这样的人。”
云绮默然,纵然她是郡主,甚至不如李云月身份尊贵,是以想要丞相家的公子赔罪都没资格,这就是现实,落难的凤凰不如鸡。
云绮扶着她,柳氏正好出来,见云皎这狼狈模样也吓了一跳,问道:“这是怎么了?”
云皎勉力笑了笑,“没事,就是去学打马球了。”柳氏看了也忍不住心疼,又数落道:“老老实实在家绣花便是了,女儿家去学什么打马球?”
这话倒叫云绮不自在起来,圣人最厌恶女工,偏偏柳氏脑子里还是贤良淑德那一套。
云绮似乎也明白了,为什么圣人与阿娘会如此合不来,原来问题就出在这里。
不过到底是柳氏亲生的,她忙命杜若去烧水,又让旁边的婢子备一套新衣裳,供云皎洗完换掉。
等云皎自浴室出来,已换上一身柔软的妃色家常衣裙,只是头发还湿漉漉的,滴着水。
于是杜若忙拿来丝绢,轻柔地替云皎绞干头发,今日她已疲累至极,杜若又手法轻柔,她很快便阖上了眼。
第06章 占卜
等到云皎醒过来时,杜若前来奉上晚膳,她随口问了一句,“阿姊呢?”杜若将晚膳放在紫檀木小几上方便她取用,方才回话道:“安平郡主已回宫了。”
杜若执着银箸替她布菜,“可曾留下什么话不曾?”云皎随口问道,杜若摇了摇头,云皎便知道这是还因为自己擅作主张生着气呢,想着明日见面再去安抚一下。
杜若又顿了顿方才道:“世......魏王世子倒是托人送来了药油,婢子已妥善收着了。”云皎点点头似乎并不在意,反而有些神游天外。
用过晚膳,云皎卧在榻上,杜若还是将药油取来,替她涂上。武思桓送来的自然是上好的,杜若又伺候她惯了,手法轻柔,药油浸过的地方冰冰凉凉的十分舒服。
趁着这难得闲暇的时间,她与杜若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大表兄的婚期定在何时?”杜若有问必答,“司天监占卜好的日子是五月初五。”
离五月初五也没多少日子了,云皎心领神会,恐怕司天监也不过是顺着圣人的意思而已,毕竟圣人想要哪天是黄道吉日哪天便是黄道吉日。
“那便先备好一份礼,毕竟是大姊与大表兄大喜的事情。”话语中透着几分漫不经心,在幽州时她是未曾见过别家举行昏礼的,不过皇家的昏礼总要盛大些。
杜若称是,说话间,药油也涂的差不多了。她起身,收好药油退了出去,不过云皎此刻倒没什么困意,杜若退下去后她便在榻上思索着,圣人欲让李武联姻,究竟是为了保全李家还是武家?
如今李唐的宗室,都是听话且谨小慎微的,毕竟不听话的已经被除尽了。她阿耶的阿兄们,无一不是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勉强能保住性命的都很少。
只是圣人当政时曾下令处死过皇孙的两位妃子,若要说毫无怨怼,那是不可能的,那么将他们一家召回神都,便很微妙了。
云皎想了许多,却未曾能将这些事情串联在一起,毕竟她再怎么聪明,也不过是一个穿越过来如今见闻也只有八岁的孩子,虽心智比旁人成熟些,却也猜不透这些当权者的想法。
她索性放空思绪,反正再怎么样也不会比幽州的生活糟糕了,最差的结局,也不过是回幽州去,不过若是登位的人还要些脸面,恐怕还会给予他们些许钱财。
她胡乱想着,就这样沉入梦境,第二日醒过来穿戴洗漱完毕,又去柳氏那里请安用过早膳,便照旧去校场训练。
云绮未曾来,武思桓也该去上朝,自然不会来。云皎便随意指了个随行的人陪她练着,如此练到午时,将马牵回马厩,又命人收好球杖方才回去用午膳。
只是她回去途中却见一辆马车停在路边似是车辙坏了,此时已是四月,天气热了起来,午时的官道之上并无什么人。
见了云皎的马车,那头戴帷帽又穿着红绿相间齐胸襦裙的娘子将马车拦下,云皎便掀开车帘,对方先道了一声叨扰,方才说明来意。
“不知可否请小娘子捎儿一程?实在是有些要事,不然也不敢叨扰。”那娘子的声音颇有些清脆,云皎打量她一眼,确定她不是一个习武之人的却只是个柔弱娘子方才松口道:“上来罢。”或许是前世接受的教育,云皎总是不忍看人陷入窘境的,何况只是载她一程而已。
“你要去哪里?”云皎问坐在一旁的人道,帷帽下的人似是带着些笑意,“清化坊。”回去刚好要路过清化坊,云皎便略点了点头,“正好,顺路还能省些功夫。”她知道清化坊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