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吴格又叫住我,“您还没有回答我,您出现在这里……是身体不舒服吗?”
“怎么,又要向秦照庭报告吗?”我有些无奈地朝他笑,“现在是你的下班时间,吴助理。”
说完我转身就走,不给他任何再套我话的机会。
我回到输液室,常岭已经扎上了针,他看起来有气无力,托着腮靠着墙。
我刚进门就被他发现了。
常岭下一秒就像要哭出来:“言知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生病的人大多比平时脆弱,不过常岭这副模样我还是第一次见。
“水呢?你不是去给我买水了吗?”他目光又下移到我的手,不解问道。
我这才记起方才随口胡诌的借口。
我有点心虚:“售卖机坏了,没买到。”
又打算补救一下:“你想喝的话我可以去其他楼层看一下。”
“不喝,”他整个人丧气十足,浑身还打着抖,“我想换个地方坐,这里好冷。”
空调出风口正好对着我们这边,别说常岭,我在这里待久了都有点竖汗毛。
我依他所说带着他换了位置,他跑厕所跑得腿软,只能靠我给他借力才能勉强走动。
我一手拉着输液架,一手搂住常岭,很艰难地抵达了冷风吹不到的位置才把人放下。
我也在常岭身边坐下来。
坐下后的一瞬间余光里闪过一个人影。
输液室的门是虚掩着的,刚刚走廊上除了我就只有一个人。
这种充满偷窥意味的行为由谁做出来的不言而喻。
秦照庭手下的人真是……一个赛一个的偷鸡摸狗。
急性肠胃炎来得快去得慢,需要小半个月时间调理,不过常岭输了液第二天起来时就恢复了生龙活虎的模样。
反倒是昨晚被他撬起来陪着去医院没睡好的我看起来更像大病一场。
常岭一扫昨晚的阴霾,兴高采烈地向我分享他们即将举行的毕业生篮球赛决赛定下了最终日期。
他话多又密嗓门还大,这让我都有种昨晚的常岭是冒牌货的错觉。
昨晚的常岭一副病态,让我无法联想到什么,如今好端端地站在我面前,我反倒记起昨晚他喝高以后抱着我说的诸如“以前和哥哥住在一起的时候他连内裤都替我洗”的那些话。
……
看常岭笑嘻嘻的模样是一点都不记得了。
毕业季举办篮球赛是他们学校的惯例,常岭比我大一届,今年已经要毕业,我第一次听他说起这毕业篮球赛是在两个月前。
当时他还在筹备初赛,没想到一转眼就入了决赛。
他十分热情地塞给我一张入场券,希望我决赛当天能去看他。
这听上去很有意思,恰好那天我没有课,便答应下来。
正好到了饭点,为了答谢我昨晚半夜爬起来将某人送去医院,常岭说要请我下馆子。
他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不过我可忘不了昨晚我是靠着多大的毅力才从床上爬起来的。
这种深度睡眠被唤醒的感觉我绝不想再经历第二次,所以我十分坚定地拒绝了他。
最后还是在租房里下了两个鸡蛋面解决午餐问题。
常岭主动请缨冲进厨房,又因为三个煎糊的鸡蛋败兴而归。
对此我并不意外,他一看就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小少爷,肯定连煎蛋时先放油还是先开火都不知道。
我从今天他手里接过来了锅铲,颇有种成为救世主得意洋洋的感觉。
虽然我也不太会做饭。
这不能怪我,以前在福利院饭菜都统一由食堂配制,在学校里也是一样,还给秦照庭当情人的时候也是秦照庭在做饭。
我实在没什么动手的机会。
一碗吃完了都评价不出是什么滋味的鸡蛋面下肚,常岭提出要把昨晚那部影片看完。
我又与他双双坐进客厅沙发里。
也不知是不是我的厨艺有问题,刚坐下没过多久他就去了卫生间解决个人问题,只留下我一个人在客厅里看那嘻嘻哈哈的演员。
电话铃声是在此时响起的。
我看着手机界面上显示的“秦先生”反应了好一会儿脑子才转过弯来。
当初在云城迫于压力我不得不添加秦照庭的联系方式,可那时我早已将秦照庭送入了黑名单,当着院长和姚阿姨的面又将人拉出来不免露馅。
我只能背对着她们偷偷操作,而后又装模作样地让秦照庭报了号码。
他的号码重新出现在我的电话记录上时,我看见他脸上露出一种堪称满意的表情。
我厌恶地看了他一眼,他却笑得更为猖狂。
将秦照庭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后他并没联系过我,时间一久我就忘了还有这么一件事。
那时碍于还有我在乎的人在场,我没有一脚踹在他身上,现在我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手起手落电话已经挂断。
手机被我扔进了沙发的夹缝里,眼不见为净。
没过一会儿那扰人的震动和铃声再度响起,我顿生一阵将它扔下楼的冲动。
影片里肆意的笑声像是在嘲笑我。
我重复了刚刚一系列的动作。
我想将手机调成静音或飞行又或是免打扰模式,但又担心会有紧急情况发生找不到我人在哪里。
比如院长突然出些什么不好的事,我希望能回去见她最后一面的。
一阵不伴随铃声的长震动过去,我极其不耐地把手机从沙发夹缝里掏出来,是姚阿姨给我发来消息。
我有设置应用密码锁的习惯,在点进微信界面前我都无法得知姚阿姨要和我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