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大功告成,许志飞耳边夸奖的话也多了起来。每次刘玉良一开口,总会把奖赏表场的话随机带上。许志飞也觉得时机来了,之前答应的事老刘现在总可以一一兑现了吧。
“师傅,我们这回去之前能不能好好地吃餐饭,你看我这方便面都吃的想吐了。”
许志飞抱怨加吐槽般地把自己的想法抛了出来,略显急切地等待着刘玉良的答复。刘玉良这大单到手,当然也是欢欣雀跃,好几次都恍神般地觉得不可思议,自问着自己这就成了。当然能得到这块肥肉,功勋章里肯定少不了许志飞,何况许志飞这要求也是情理之中,作为师傅怎么说也得表示表示。
“没问题,师傅自己请你,这难得来一趟,总得不虚此行。”
单单答应吃还不够,刘玉良还顺带加推了一个安排。
“另外,我还想带你去看海,你不是一直想亲眼看看大海是怎样的。”
说到大海,其实对于许志飞来说,有着另一种情愫。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和他说,山的那头是海。从小教诲他读书可以改变命运,用成绩和实力助力自己走出大山。所以海在许志飞的心里就是从小就树立的理想灯塔,也是自己目标所及的人生赛点。村委会的广播每每放出《大海啊,故乡》这首歌时,都会不由自主地点燃他走出大山去看海的冲动。
“这里的海是蓝色的吗?”
“这里的海真的和书里写的一样,海浪拍打着岩石,涛声翻滚着回响?”
许志飞不断的涌现着一大堆问题,而刘玉良的答案就是亲眼所见即是谜底。
汽车把他们往目的地驶去,穿过高楼,驶过马路,绕过山间,视线的不停变换突然让他可以从山岬之间目视远方,泛起的白光在阳光遮羞的表情下,可以看见一片宽广。随着车行的方向离这片宽广越来越近,视线里渐渐清晰地显露出层叠的浪花,细黄的沙滩,直耸的礁石,还有摇下车窗间吹来的浅咸的海风。
“大海,我来了!”这是许志飞这几天里面就轻松的呼喊,也是最期待的景致。
脱下鞋,走在细软的沙滩上,许志飞跑动着,欢跃着,还不停地用手指在沙石上画出不同的图案,有爱心,有圆圈,还写了自己的名字,而刘玉良则静静地站立在沙滩上,任海水拍打着脚踝,凝视着前方,留给身后的许志飞一个高大的背景。
不远处有一处照相摊,摄影师正在自顾自地摆弄着照相机,时不时的对着天空,大海,沙难,绿树摁拍着。摊位前的展示板上张贴着人物照,风景照,看上去应该算是这个摄影师最拿的出手的作品了。许志飞和刘玉良对照相这个事知之半解,顺眼,舒服就成了他们评判一张照片优良与否的评价尺。刘玉良叫唤着摄影师给他俩来张合影,看得出来至少对他的技术是报以认可的态度,摄影师看到来活了,麻溜地拿起相机向他们跑去。
“你们两位老板这是想怎么拍?”
“合影、个人照都来几张,你看怎么照起来漂亮就怎么照。”
就这样摄影师询问着需求,刘玉良回复着要求,许志飞则听从着摄影师的指挥,从和刘玉良同框到自己独自满框,不同的POSE下,都有大海的背景,再加上蓝天,白云的映衬,欢乐的心情洋溢在脸上,定格在永恒。
留下寄送地址,同摄影师告别,刘玉良和许志飞向着下一站——“吃”,出发。春鹤饭店就在离海不远的地方,能够发现它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它顺路。店不大,就二三张桌子,一男一女在张落。拿生意人角度来看,这饭店开的也不在中心地带,唯独有优势的就是靠近公交车站。刘玉良和许志飞此时已管不了满大街地淘店,见摆着的菜品也多,最重要的是还能见到家乡的特色,已经够两全齐美了。
“就它了!”刘玉良带着许志飞进了店。
见店里来了新客人,管店的女的拿着热水笑脸相迎,邀请他们入座后,忙着往茶杯里加水,随后拿来菜单放在刘玉良他们面前,自己则左手拿纸,右手握笔,准备记下客人点的菜名。
“听口音你们也是海秀县的吧。”刘玉良毕竟是跑销售的,这拿捏人,搞关系的本事已练就的炉火纯青,见对方貌似老乡,就急着打开口子套起近乎来。
“你怎么知道,难道你们也是?”
春鹤饭店在这里也开了一段时间,尽管来店里进进出出的客人如潮水般来来去去,但是对于经常光顾的客人,心里还是有一本帐的,遗憾得是还真没碰到过老乡。今天有人可以直接说出自己来自哪个县,都不用多几个选项挑选一下,实属碰运气,长见识了。
刘玉良见对方疑惑难辩,便用家乡话自我介绍起来。这下可真是老乡见老乡,有话说得欢。老板娘态度也来了个360度大转变,比之前更加热心熟络,还招呼男店主,也就是她的老公出来,和客人打个照面。那男赶紧放下厨铲,和大家点头示意一下,就赶紧跑到后厨忙活去了。看得出来,当年这个店是女管外,男管内。
不用多说,见到家里人,吃的首选当然都是家里菜。破天荒地那天店主把剩下的特色菜都给烧了,满满做了一大桌家乡特色。出差在外,能吃上家里这一口,这菜都还没上齐,刘玉良和许志飞都已经嘴馋了。
听说店主两口子午饭也还没吃,刘玉良就主动邀请他们一起入座。两口子答应地也爽快,索性接下来不做生意,中午打烊,好好陪家乡来的客人唠唠嗑,喝上几口。这不男店主上桌也不空手,随手还带了一瓶自酿的烧酒邀请刘玉良他们俩品尝。
“今天我们也算是家里人聚餐,来一起尝尝我自酿的酒,你们给评评,是不是还是老家那个味。”
男店主边说边给刘玉良和许志飞各盛了一杯,放到他们面前,然后自己的空杯加满,站起来,掏了几句发自内心的欢迎语,就举起酒杯,朝客人碰去。大家也都明白男店主的良苦用意,这一是为了这气氛,这二还真是男店主对自酿的酒有信心,真想让更多客人亲自验证一番。
“这酒可以,一个字,纯!”
刘玉良一杯下肚,第一个回应。当然人们都说酒后吐真言,刘玉良的回答自然也是遵从了味蕾的感觉。紧接着许志飞也把杯中酒喝的个底朝天,道出了“好喝”的肺腑真言。
大家吃着菜,喝着酒,你一敬,我一杯,谈笑风生,小店也像过节似的,好久没这样热闹过了。随着酒劲上来,男店主的话也多,当自家人般地说开了。男的自我介绍到叫俞雄伟,那女的是她老婆叫林洁。
俞雄伟称自己算比较早一批来到深圳,之前在工地里干活。辛苦是辛苦,但是挣的比家里多。慢慢地发现工友们吃饭是一件头痛的事,很难吃到家乡的口味,到饭店吃又消费不起,所以那时他就试着在空的时候做一些迎合他们口味的饭菜拉到临旁工地的宿舍区去卖卖看,看看有没有生意。没想到这第一天出摊,就卖了个精光,很多人直接就口头预订了明天的需求。就这样风里来雨里去,俞雄伟空下来就做菜出摊。后来随着生意越来越好,要去送的点也渐渐多起来了,出摊和本职工作产生了冲突,索性就辞职自己单干起来。到后来,越来越忙,就把他老婆也带了出来,一起搭把手,把这个饭店搞起来。
“老俞,我可真佩服你的勇气和胆量!”
刘玉良听着俞雄伟的故事,带劲又心血来潮,加满了酒向老俞敬去,不仅是打心里底,也算是行动上敬重老俞这举动。
“还都不是吃过亏,上过当,交过学费,你要知道刚摆摊那会,这饭菜定价我都搞不清楚,更不用说现在算成本,利润了,那时真的只是想解决大家吃饭的问题,顺便多挣点外块。没想到这偏门竟成了自己的主业了。”
俞雄伟调侃地说着自己的经历,一席话背后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走过的路,吃过的苦,淋过的雨。林洁感觉俞雄伟这淘老古有点入戏太深,担心他情绪一来万一忆苦思贴留下几滴眼泪下来,怕影响当下的美丽心情,于是赶紧插话道:“老俞,过去的都过去了,我们看看现在,不是挺幸福的,有个店,有个家。”
老俞的话匣算是被按了暂停键,转而埋头吃菜,林洁也不时给他碗里夹上他最喜欢吃的。这次轮到许志飞了,他拿起酒杯,走到俞雄伟和林洁身旁,毕恭毕敬地向他们敬酒。玻璃触碰地声音又和着他们的言语一起荡漾在小店内。他们四人,说的是今天的故事,但也如这酒,各自感悟着陈年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