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大鸭是什么东西？
宋掌柜表示，听都没听过！
李荀月摇摇头，看似十分惋惜，“宋掌柜是天香楼的掌门人，也是位老厨子了，怎么连可大鸭都没听过？”
“小田河下游的村落里有一名为保可梦的村落，村里头盛产可大鸭，肉质紧实，皮脂丰厚，是挂炉烤鸭的上等食材。”
宋掌柜和猪刚鬣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
这都啥玩意儿？
猪刚鬣扯着嗓子道，“闻所未闻！你是不是在胡诌！”
李荀月粲然一笑，“天下之大，奇珍异宝，总有您二位不知道的东西，总不能说您不知道，这东西就不存在吧！”
“食材好不好，食客尝了便知，诸位刚才都试了烤鸭，味道如何？”李荀月朝着人群问。
“好！”
“绝品！”
有人好奇，不耻下问，“这烤鸭吃起来与寻常鸭子是有些不同，可是吃了什么特别的谷料？”
李荀月眯了眯眼睛，一本正经地答，“吃了金坷垃。”
大伙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金的坷垃，听着就很高级呢。
宋掌柜本来想挑事儿，反倒给食为天造了人气，心中实在愤懑，偏生李荀月还像没事人似的笑眯眯地给她递来一盘烤鸭卷。
他吃了，就是打自己的脸。
不吃，又显得自己小人度量。
当真是骑虎难下。
李荀月笑眯眯地看着他，杏眼弯成了月牙状，在旁人眼中是不计前嫌的纯善，落在宋掌柜眼中，却是赤裸裸的挑衅。
宋掌柜冷哼一声，飞速将烤鸭卷塞入口中，三下五除二地解决。
评价道，“鸭肉油腻，葱味呛人，味道不过如此。”
“哦？一般的食物果然难入宋掌柜的眼呢。”
一道阴暗潮湿的声音从李荀月的背后爬过。
秦三爷摆着轻飘飘的步伐，像是刚从地狱爬出来的鬼魂一般，游荡至食为天的门前。
李荀月心中一紧。
她猜到秦三爷没那么容易放过食为天，但没想到这么快他就又出现了。
“三……三爷！您怎么来了？”
宋掌柜怔愣了一瞬，立刻上前恭恭敬敬地给秦三爷作揖。
寿县的生意人，甭管背后站着谁，都要给秦三爷几分薄面。
秦三爷拍了拍他的肩，两人看似十分熟稔。
“你啊你，大过年的为难个小姑娘做什么……”秦三爷笑着打了个圆场，“又有什么新鲜玩意，我能尝尝吗？”
李荀月虽然心中不喜他，但表面功夫仍要做，“三爷光临是小店的荣幸，您里边儿请！”
秦三爷点点头，对她的识时务十分满意，背着手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屋内。
李荀月为他准备了烤鸭三吃，配上一碟香脆可口的椒盐鸭架、一碗鲜香爽口的鸭汤馎饦，吃得秦三爷连连夸赞。
“李姑娘小小年纪，手艺却十分了得！”
他这话算是给李荀月撑场面了，站在一旁的宋掌柜和猪刚鬣脸色不好。
“宋掌柜，长江后浪推前浪，有时候不服输不行啊！”
还玩儿踩一捧一。
李荀月并没有天真地以为秦三爷是来给她长脸的，相反，秦三爷释放出的友好信号让她更加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
等一餐用毕，随从跪在秦三爷的身侧，掏出手帕为他擦净嘴巴。
秦三爷扫了一眼热闹的厅堂，状似无意地说道，“李姑娘一人掌管这么大的食肆，怕是吃力得很吧。”
李荀月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无论卖什么药，她总归不买账。
她笑着为秦三爷斟上一杯茶，“谢三爷关心，目前我尚有余力。”
秦三爷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不如姑娘跟我合作如何？食为天也卖给我，姑娘以后只需要写菜谱，我会雇厨子跑堂和管事来管理食肆，过不了多久，这里必然是寿县的第一酒楼，什么天香楼都不在话下。”
秦三爷的“卖”，跟抢没什么两样，也不知道能收到几个钱。
李荀月歉意地笑了笑，“三爷能瞧得上食为天，是小店的荣幸。我没什么大志气，经营食为天本原是为了谋生，也为三两好友提供一处觅食的僻静之处，摊子做大反倒违背了我的初心。”
秦三爷的面色冷了下去。
“你是不给面子了？”
话音中的警告之意让人不寒而栗。
李荀月抬头与他对视，眼中没有任何波动，“秦三爷家大业大，何必盯着这处小小食肆呢？”
此时，徐六郎风尘仆仆地跑进来，“你们今儿做烤鸭了？我在书院里看到了夫子在吃烤鸭，馋死我了！”
突然看到秦三爷与李荀月两人面色冰冷，徐六郎还未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你怎么在这儿？”徐六郎丝毫不掩饰对秦三爷的嫌恶。
秦三爷也不客气，“夫子没有教你们礼教尊卑吗？见了面，你该喊我一声三伯父。”
徐六郎嗤了一声，并未理会，径自在旁边的桌子边坐下。
秦三爷被接连拂了面子，心情不佳，“原来是这竖子在我姐夫面前搬弄是非。”
李荀月想起徐六郎曾说过要找徐知县对秦三爷进行管束，结果事与愿违，想必他也被这条毒舌记恨上了。
额，好像是被她连累了。
见李荀月担忧地望向徐六郎，秦三爷似笑非笑，“原来六郎是为了李姑娘啊……”
“到底是年轻气盛，容易被美色迷惑，你说要是徐知县知道他引以为傲的秀才侄子，竟与一个抛头露面的厨娘不清不楚，他会如何呢？”
不等李荀月回答，秦三爷哈哈笑着走出了食为天，看上去颇为得意。
李荀月有些无语，哪儿还用你告状，徐知县早就因为徐六郎在厨艺大比中帮她陈情气晕过一次了。
还有，吃完饭能不能把钱付了！
“你别担心，我会再找机会跟伯父说的，这泼皮横行霸道不是一天两天了，迟早要惹出祸事！”
徐六郎安慰李荀月，“我婶母的父亲不日将前往京城赴任光禄寺少卿，眼下正是关键时刻，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伯父，万不能因为这无赖连累了他。”
徐六郎的婶母，那就是徐知县的夫人赵氏。
李荀月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对付秦三爷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