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旧是那个浑身反骨的魔界小魔君,就算每每在谢拂面前哭得稀里哗啦,涕泗横流,但只要一寻得机会,哪怕只有一丝丝,也会奋起反抗。
就像现在这样,谢拂可怜他哭得惨烈,就为他松了绑在腕上的腰带,下一刻,曲京元猛拔下发间银簪,狠狠向谢拂的胸口刺了过去。
不同于以往,这一次谢拂被刺了个正着,银簪几乎整根没入他的胸口,殷红的鲜血大股大股涌了出来,染红了雪白的里衣。
“你这个孽徒,稍给你一点好脸色,你就立马变本加厉,以下犯上!”
谢拂看都没看一眼胸口的伤,反而直接一把掐在了孽徒的脖颈上,骨节分明的大手稍一用力,孽徒就被掐得面色发青,呼吸困难,只能痛苦地不停摇头。
“你怎么就是学不乖?是不是非得日日夜夜用锁链把你绑起来,让你动弹不得,你才能听话?”
第一百零五章:我不想活了
谢拂眼眸幽深,声音听起来冷冰冰的,一点感情都没有。
在即将把人掐死之前,终究还是松了手,看着孽徒扑倒在床榻上,发丝凌乱,衣衫不整,捂着喉咙大口大口喘气的狼狈样,竟又觉得他可怜。
可胸口传来阵阵的刺痛,提醒着谢拂,这个孽徒刚刚又胆大妄为,意图弑师!
“你这孽障!”
随手拔掉没入胸口的银簪,更多的鲜血从中涌了出来,沾得修长大手上,满是黏稠又淋漓的血迹,滚|烫得像是托着烧红的火炭。
这银簪还是此前谢拂送给孽徒的。
孽徒是孩子心性,总是丢三落四的,还娇气,从不会洗衣服,每每穿过的衣服,换下来就丢,如果谢拂不帮他收拾起来,那衣服能烂在原地。
不仅如此,二人双修时,也常常过分激烈。
因此谢拂准备了很多衣服,也包括发簪发带发冠之类的配饰,甚至连男人穿的小衣,都为徒儿仔细置办好。
这根银簪外观上非常朴素无华,只是尾端镶嵌着一朵栩栩如生的鸢尾花,还算巧夺天工。
此刻沾满了谢拂的血,倒显得娇艳欲滴。
“你用为师送你的银簪,刺伤自己的师尊,还真是胆大包天,不知死活啊。”
曲京元这会儿喘匀了气,知道自己方才一怒之下,又做了蠢事,可任何人在饱受无情的摧残时,都会忍不住爆发的。
见谢拂神情冷峻,眼眸中隐隐流窜着鲜红的血丝,顿时吓得面色惨白,慌忙狡辩:“我,我不是故意的!师尊穿了法袍,法袍上有,有护身的符咒!这,这不过是普通的银簪,我没想到会当真刺伤师尊!”
“好一个你不是故意的,又好一个你没想到!”
谢拂的确穿了法袍,而法袍上的护身符咒,也确实非普通银簪所能破。
但偏偏这银簪不是凡物,而是谢拂早些年,在外云游四海时,偶然所得。大小算是一样法器。
这只是其一,其二是谢拂方才根本就没想躲,换句话说,他就是故意撤掉护身符咒,就想知道小徒儿会不会真的往他胸口上刺。
可结果令谢拂大失所望。
也可以说是让他失望透顶。
本以为就算孽徒失忆了,记不得在师门,在师尊身边的十来年,但这阵子以来,两人耳鬓厮磨,恩爱缠绵,总该会生出一些情分来。
师尊从来不曾真正地伤到徒弟,可这个徒弟却次次冲着师尊下狠手。
谢拂嘴上说,你不过是我的炉鼎,可实际上,他二人之间的关系是互为炉鼎,也就是说,师尊以徒弟之身来恢复修为,而徒弟同样仰仗着师尊的灵力,来提升实力。
若有朝一日,这个孽徒修为突飞猛进了,只怕早晚要欺师灭祖。
真不若废了他的灵力,以防来日有不轨之心!
曲京元丝毫没意识到谢拂的心思,还在喋喋不休为自己狡辩。
与此同时,谢拂并未抽身离去,依旧有条不紊地鞭挞徒儿,眼眸如锋利的刀刃,冷冷凝视着徒儿娇艳如花的俊脸。
“师尊,我,我……”迟迟不见谢拂开口,曲京元的语气渐渐又软了下来,还带着哭腔地问,“师尊到底为什么这样生气?”
“你心知肚明。”
“我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我才问的!”曲京元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又道,“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师尊总让我猜,让我猜,可我哪里猜得透师尊的心思?”
反倒是师尊的不是了?
谢拂冷笑:“你不也一样处处耍小心思,让为师猜么?”
再一次钳住了徒弟的脸,将人强硬拽了起来,师徒二人四目相对,谢拂的眼眸像是深渊巨口,几乎要一口一口,把在他身下苦苦煎熬的孽徒生吞活剥了。
“你年纪不大,心思倒是七弯八绕的,何尝又让为师看懂了?”谢拂狠狠地道,“我真恨不得剖开你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是浆糊还是稿纸,如何能迟钝愚笨成这样!”
曲京元呜呜哭,其余的话都被他省略了,只听见谢拂说,要剖开他的脑袋。
他就是因为迟钝愚笨,所以才会爱上谢拂,还迟迟杀不了谢拂啊。
“你要杀我,你又要杀我……那你杀了我好了,我,我早就活够了,我觉得好累,也好痛……我不想活了。”
此话一出,谢拂瞬间雷霆大怒,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瞬间在胸膛里焚烧起来,把他的五脏六腑都燎得剧痛无比。
远比被银簪刺伤胸膛,疼上千百倍!
他听不得小徒儿说什么活不活,死不死的话!
“你想死可没这么容易!当初是你非要跟着我,对我百般纠缠,千般哀求,非得拜我为师的!也是你自己说的,一生一世都要跟随师尊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