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崔竹却摩挲着袖子思索方才宋尘上没说出的让大家都别想好的“秘密”是什么。
肯定不是宋尘上想顶替宋尘中功名这件事。这对宋尘上没有任何好处不说,也无法对宋尘中造成伤害。
那是什么……
宋尘中难道还有什么事没告诉他……
崔竹皱了皱眉,直觉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等廷试后他得找宋尘上弄清楚。
或者,直接杀了。一了百了。
一个个人进去又出来,直到外面的人少了一大半才喊道“宋尘中”的名字。
不同于别人过分激动或过分紧张,崔竹面见皇帝时从容不迫,任何时候,这都是上位者所欣赏的姿态。
面对皇帝提的问题,崔竹行礼后方才开始回答,字字句句条理清晰鞭辟入里,时不时引经据典辅以例证。
他讲得有条不紊,皇帝听得也津津有味。
直到最后一个字落地,满堂寂静,唯有二三掌声缓缓响起,“讲得不错,终于有点儿新鲜东西了。”
皇帝坐在高位,前面那些人讲得他兴味索然,都是些老生常谈的道理,他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若后面没有比你讲得有意思的,朕便封你个状元当当,”皇帝心情似是不错,“不过一年应当出不了两个你这样的人物。”
崔竹谢恩后行礼退下。
被太监引着出宫后,崔竹并不急着回家,而是打听了宋尘上的下落。
第09章 奉旨拿人
按理说宋尘上该被羁押大牢的,但兴许是那侍卫心软,看他像个疯子,便只把他赶走了。
崔竹向侍卫打听后沿着路往前走,但过去的时间有些长,宋尘上或许早已不在这里。
崔竹停了下来,驻足观望来来往往的人。
不对。
从会试到廷试,宋尘上一副不肯善罢甘休的模样,就算被赶走了,他也会在附近蹲着,不会就此放弃,除非……
有几个小孩儿围在旁边手牵手唱唱跳跳,崔竹走了过去,跟他们描述了宋尘上的特点,问他们看见了没。
一个扎着总角的小孩儿张着漏风的大门牙高声道:“我看见了!在那边!”他一指来时一条不显眼的小巷子,“他被两个坏人拖进去吃掉了!”
“你骗人!人怎么会吃人!阿娘说只有鬼才会吃人!”旁边的小女孩同样高声反驳他。
崔竹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抬手捏了捏他的发髻,对上小孩儿懵懂的眼神,崔竹唇角微勾,下一刻他原本饱满圆润的发髻就瘪了。
别的小孩儿哄堂大笑,都笑他不对称的发髻。
小孩儿瘪了瘪嘴,眼睛一眨,刚要发力,却发现嚎不出声。
崔竹提前捏住了他的嘴,又慢吞吞从袖子里摸出几枚铜钱,在他面前一晃,放在他肉乎乎的手掌上。
小孩儿吸了吸鼻子,收势,攥紧了手掌,朝他眨巴眨巴眼睛。
能买好几串糖葫芦啦!
崔竹收回手往那条巷子走。
这条巷子很狭窄,两个人并肩走都很困难。
巷子尽头通往别的街道,这里却相对偏僻。
崔竹低头走得仔细,地上有些许快干涸的血迹,却没有发现宋尘上的痕迹。
这里也没有藏匿尸体的地方。
崔竹走到了巷子尽头,到了另一个街坊。
宋尘上惹上了谁。
崔竹捻了捻手指,抬头瞥了一眼前方,转身往回走。
与他何干。
刚好省得他动手。
金榜在廷试后三日发放,同样熙熙攘攘挤满了人。不出意外,“宋尘中”果然是榜首,皇帝当真封了他个状元郎当当。
只是,与此同时,一场轩然大波却被猛然掀起。
“什么?会试舞弊?”皇帝高坐在龙椅上,眉头紧皱,沉声问:“这是哪来的谣传?”
礼部尚书躬身答话:“此事起初只是那些落榜的士子在谈论,如今愈演愈烈,酒楼茶馆的百姓们都在流传。”
距离会试放榜已过去一月有余,近日却忽然传出会试舞弊的消息,此事一出,顿时惊起千层浪,且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起因是有人发觉杏榜前列都是南方人,竟无一北方士子位于其上。
细一探究,那榜上竟还有平日里不学无术的草包,而那草包也不知遮掩,趾高气昂地说他自有门路,立时便引起了士子们的怀疑不满。
一时间各种流言推测甚嚣尘上,从夹带替考到买通考官,结合杏榜前列全是南方人,甚至有了考题泄露在南方士子间广泛流传的说法。
“你们如何看待此事?!”皇帝厉声问。
“科举乃国之大事,决不能让舞弊之徒得逞,寒了天下士子的心。”礼部侍郎道,“还请陛下派人彻查此事,还他们一个公道。”
“儿臣附议!”一直站在前面的太子忽然出列,“恳请父皇彻查此事,还天下学子一个公道!”
太子正是此次会试的主考官,这时却主动要求彻查。
皇帝一双锐利的眼睛扫过太子,定定看了他半晌,又转向一脸乖顺站在旁边的楚棠:“棠儿,你怎么看?”
楚棠揣着袖子,说话时露出了浅浅的梨涡:“儿臣与皇兄的看法是一样的。”
皇帝沉沉地看他一眼,道:“兹事体大,容朕想想吧,押后再议。”
“出来请我吃饭就吃这?”叶行水站在后面嫌弃地看着这小摊子。
连挂的布幌子都破破烂烂,上面的字儿都要看不清了。
崔竹看都不看他一眼,自顾自坐下管老板要了两碗馄饨。
“我当你要请我去天字楼搓一顿呢。”叶行水嘴里嘟囔着,长腿一勾板凳也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