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段距离看了这对夫妻许久,崔竹最终还是没动手。
宋尘上已经死了,他们住在穷乡僻壤,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出去,自然也不会影响到他。
崔竹以宋尘上的名义给他们写了一封信,安好勿念,最后看在宋尘中的面子上还给他们留了足够过活后半辈子的银两。
最开始他们夫妻俩确实好好过着日子没起疑,只觉得二儿子出息了,到外头挣大钱去了。虽然想念二儿子但尚且能忍受,直到有人找上门告诉他们宋尘上早就死了,还是被冒名顶替宋尘中的人亲手害死的……
“我的尘上呢?你这个贱人,把我儿子弄哪儿去了?!”夫妻俩朝崔竹扑了过来,凄声质问。
◇ 第101章 腥风血雨
“同样都是你的儿子,你们却还是只关心宋尘上。”崔竹面色冷漠地说,“好爹娘,朝堂之上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莫要耽误议事。”
“各位都看见这个假冒宋尘中之人的态度了吧,”那名使者立马得意地征求四周官员的认同,“高傲又冷漠,这当然不是亲儿子面对爹娘该有的样子!”
崔竹立马看向他讥诮道:“清官难断家务事,一个什么情况都不了解的外族人,还想插手别人的家务事吗?我们今日和契勒谈的是公主的事,谈着谈着不知贵使把我爹娘找来是何居心?”
“是啊是啊!”有大楚官员跟着附和,虽然惊讶他对自己爹娘冷淡的态度,但契勒使者突然把人家爹娘拉过来确实莫名其妙,弄得所有人一头雾水,“今日所谈之事干宋大人爹娘何事?”
而且你一个外族人,居然知道大楚官员的家事,还想放在大殿上谈论对峙,怎么想怎么居心叵测。
“别叫我娘!虽然你跟宋尘中那个小畜生长得一摸一样,但他绝不敢这么与我说话,你只管回答你把我儿子尘上弄哪去了?!”那矮小苍老的妇人边哭叫着边扑上来要打崔竹。
崔竹微微蹙眉,心里止不住烦躁,他懒得应付这样的场面,换个身份换个地方他轻易就能把这对夫妻收拾服帖,但偏偏现在是在大殿上,在皇帝和一堆大臣面前,他还披着宋尘中的皮,处理不好就会留下一堆祸患。
契勒使臣等着看笑话却看见崔竹抓住她的手腕,说:“既然你不想听,我以后也不会再喊。从小到大,你只偏心宋尘上,眼里也只有他这一个儿子,何曾把我放在眼里,对我有过半分关怀?我被宋尘上推进河里差点儿淹死,你们谁又管过我的死活?”
“就算你真被淹死了那也是你活该,你弟弟生来就是比你好比你的命金贵!”妇人就算被抓住手腕也使劲挣扎扑打着。
崔竹听笑了,周遭大臣的私语声也传进耳朵。
“哎,看来宋大人以前吃过不少苦啊,摊上这样偏心恶毒的爹娘,真是倒霉。”
“虽然那女人说宋大人原来不会这么跟她说话,但……差点被淹死也没人管,再活过来性情大变也在情理之中。真是天妒英才。”
“说什么小宋大人是被别人顶替的,一个活生生的人能随便被人顶替了?那怎么解释脸长得都一样,我看是那契勒使者在瞎泼脏水,这对夫妻也根本没发现什么不对,就是在撒泼。皇上面前岂是他们胡闹的地方?!”
四两拨千斤,言论方向渐渐在往崔竹这边倾斜。
那名契勒使者见势不对又激动起来,“脸长得一样也没什么稀奇,有易容秘术就能做到!”他从袖子掏出一个瓶子,“这是专门用来洗去易容的药水,不论是人皮面具还是在脸上动了什么别的手脚都能显露出来。哎!你个冒牌货,敢不敢把这药水抹在脸上?”
“我为什么要配合你做这么无聊的事?”隐在袖中的手被帕子勒得发红充血,崔竹高冷不屑地睨着他。
“你是不是不敢?不敢就代表着心虚!”那个契勒使者步步紧逼,“那就证明了你确实是是个假货,你的身份是偷来的,你不仅不配站在这里跟我说话,还犯了欺君的大罪,要被下大狱砍头!”
他又转头看向别的大楚臣子,“难道你们就不好奇他到底是不是假冒的吗?不需要多复杂,只要他抹上这药水即可辨真假!”
无数探究的目光聚集在崔竹身上,闹了半天,说不好奇当然是假的,但也没大臣敢开口说。
诚如那人所言,验证真假的确很简单,只需往脸上抹上药水,立马就能见分晓。
气氛紧绷起来,但崔竹却面不改色,他看了楚棠一眼,楚棠也看着他,很快崔竹又把头转回去,冰冷道:“倘若我配合你抹了药水,但却什么变化都没有,那又当如何?
“今日我们讨论的是公主之事,你却三番五次把话题往不相干的事情上扯,”崔竹严词厉色,颇具气势,“我若证实了你在架谎凿空,那你就是故意在众人面前搬弄是非,不仅阻挠妨碍议事,也算欺君,你可担得起责任?!”
使臣被震得往后退了半步,他仰头看着崔竹,问:“你想如何!”
“若你所言非虚,我自当场脱下官袍,甘愿伏法。可若……”崔竹顿了顿,睨着他眸色冷厉,“你一直阻挠公布公主的死因,倒让人觉得你心怀鬼胎包藏祸心,公主自杀真正的原因,少不得要引人遐想了!莫不是你们契勒自导自演了一场戏,存心要敲诈大楚!”
“你!”使臣心里一慌,被他说中了事实,脸上止不住一阵红一阵白,抬高声音喊道:“你不过一个小小芝麻官,竟敢这样嚣张、倒打一耙诬赖我们!”他没了一开始质问的气势,结巴起来,“公主、公主的死,分明跟你们大楚脱不开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