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少溪尾随其后,看山口枝子去往何处。
令人诧异的是,一路上,山口枝子并没有与任何人见面,也没有在任何地方停留,又返回了住所。
这是什么骚操作?或者,她路上已传递完情报?
自从结识萧娟儿,似乎再接触的女人,自已都有点看不懂。
女人深似海,千万别小觑。这是道士临别时的赠言。
此话,关少溪一直不以为然,今天终于又开始慢慢体味。
他发呆良久,感慨良多,仍决定把这份情报告诉萧娟儿,让其去甄别确认。
萧娟儿?
关少溪刚一迈步,忽地一个激灵,山口枝子和萧娟儿会不会是同一个人?所谓大佐,纯属子虚乌有?
不,绝不可能!虽有点像,打打配合,唱唱双簧,还勉强说得过去。
思定,既然闲来无事,不如在此蹲守。
关少溪钻进咖啡馆,临窗而坐。他点了一杯咖啡,一碟点心,消磨时光。
等待的时光,总是流逝的太慢,太磨炼人的坐功。
他回味着自已接触过的女人,一个一个回溯,虽各有千秋,各有品味,但使小性子是女人的共性。
这也是关少溪从小练就的一个好习惯--损有余而补不足。
但思来想去,萧娟儿的行为举止,相互矛盾,又似乎合情合理,如果硬要这么理解的话。
……
终于熬到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山口枝子仍未露头,只是洋楼二楼亮起了灯。
关少溪出了咖啡馆,绕到洋楼后,翻过篱笆,攀上楼顶。
他又从楼顶溜到窗户边,透过窗帘的空隙,但只能看见山口枝子的半个身子,却看不见脸。
但从身形体态上看,并不似山口枝子那种温顺的形态。
难道,此前真是装的?
要下定论,一定得看清脸才行。
正焦躁间,屋内的人站了起来,径直朝窗户走来。
只听'唰'的一声,窗帘打开,一张脸露了出来,是山口枝子。但她脸上的表情神态,与此前大相径庭。
可能是背着灯,有阴影的原因,这张脸充满邪魅与野性,眼睛好似冒着幽幽的光。
山口枝子在窗前站了须臾,'咔嚓'一声,打火机打燃,嘴边叼着一根细长的烟,就着打火机深吸一口。
吐出一串串烟圈,她又转身朝里边走去。这个熟稔吐圈的动作,只有勾栏院的女人,才会。
关少溪溜下楼,翻过篱笆,上了街道。
他埋头前行三十多米,回头望去,那扇窗仍然透着光亮。
此刻的他,倒想被萧娟儿堵住,正好可以问个明白,且不需拐弯抹角。
回到自已的寓所,关少溪慢慢推开门,那根头发丝仍在。
推门而入,打开灯,客厅和卧室的窗户紧闭,没有一丝有人闯入的迹象。
关少溪倒了一杯红酒,拿在手里慢慢摇晃,心中直犯嘀咕:
萧娟儿咋没来呢?
正在此时,门被敲响了。关少溪一喜,快步走向门边,问了声:“谁?”
“许光福,找你有事。”
门外响起一道声音,听起来像是许光福。
关少溪侧身贴墙,将门开了一个缝隙,见确实是许光福,便拔掉链栓,让其进来。
“你坏了咱俩的约定!”关少溪没好气的说。
“约定?你伤了我俩人,跟我谈规矩?”许光福反问。
关少溪皱眉道:“真是你的人?他们持枪挟持我,我难不成任其胡为?”
许光福讶然,“有这事?这两个狗东西,竟敢骗我!”
关少溪冷声道:“别装蒜,就是你在捣鬼!不然,你的人怎会认识我?我没兴师问罪,你倒气势汹汹的,说不过去吧?”
许光福连忙摆手,“我确实不知。这两人胆子也太大了,我立马将其调离。”
关少溪见他不似作假,突然出了一身冷汗,“这两人要是还能找到,尽快除之。否则,祸不旋踵。”
他边说边起身,拎起一个手提包就走。
“此地已不大安全,你想让人瓮中捉鳖?”
关少溪急步往外,也不管一脸怔忡的许光福。
直到上了一辆黄包车,走了老远,关少溪才长嘘一口气。
许光福是中统的人,是因为自已无意中救了他一命,才知晓他的身份。
他知不知道自已的军统身份,不得而知。但严重怀疑,他是有所怀疑的。
军统和中统虽有君子协定,任何时候,双方不得泄露对方的身份。否则,对泄露者严惩不贷。
当然,这也是中统与军统相互制约的一种手段。说白了,你若卖我的人,我就卖你的人。
但中统这帮家伙,会遵守吗?一旦许光福被抓,恐怕供出的第一个人,就是自已。
倒霉催的,自已一时心善,救了人,反倒多了一个隐患。
现在,他的两个手下,既然不是许光福派的,是怎么认准自已的?里面有大隐患存在。
得消失一段时间,别让许光福再找到自已,包括萧娟儿。
但至此,关少溪却不知去哪里才好。好像处处可去,又无处可去。
去'那里'?但那里是最后的退路,看目前情形,还没到那步田地。
此时去寻干姐干妈,若是被76号盯上了,如同自投罗网。虽然有些夸张,但还是谨慎为妙。
想到这,关少溪不禁叹了口气。干这一行,只能像惊弓之鸟一样,不然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现在唯一的一条路,是回关公馆。可关少溪隐隐约约觉得,这是萧娟儿在逼他走这一步。
算了,还是回公馆窝几天,待风平浪静,再出来。
刚一进门,老妈苏婉云就从书房冲了出来,急赤白脸道:
“你怎么敢把娟儿丢下,一个人跑啦?今天要不说明白,不准,不准你睡觉!”
关少溪一脸无辜,“她是这么说的?是她说临时有事,咋怪到我头上啦?”
苏婉云不信,“你胡扯!她为何跑到家里,哭哭啼啼的?
关少溪张口就来,“那我哪知道!你信她,不信你亲儿子?我觉得她有点不正常,姆妈,你就别搓和我俩了。”
“真是这样?也是哈,即便受了委屈,她也应该回自个的家,哭诉才对呀……”
趁老妈被绕开,关少溪连忙趁热打铁,“你看,人不正常吧?姆妈,你别心急抱孙子,万一娶个脑子有问题的,那可麻烦大了。”
苏婉云却犯了嘀咕:“看起来也不像啊?人长得好,又乖巧,可惜了。”
萧娟儿又走了一步臭棋,自古'疏不间亲',母亲总会向着儿子,呵呵。
关少溪抱了抱老妈,“放心,你儿子想找个媳妇,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苏婉云嗔道:“别嘚瑟,女人好找,好女人难寻。困了吧?赶紧上楼睡觉。”
关少溪刚上楼,老爹关勋棋走出书房,不悦道:
“你就听他糊弄,他的话有三分可信,就烧高香了。”
苏婉云揶揄道:
“上梁不正下梁歪,有其父必有其子,你年轻时,你还不如阿溪。
你以为,我一无所知?我只是眼不见心不烦,懒得跟你掰扯。”
关勋棋无奈摇摇头,叹了口气,又回了书房。
而此刻的关少溪,却像见了鬼似的,看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