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需得知恩图报,自那后贺南星对承影不再冷冰冰,虽依旧寡言却开始关心起身边这个看似大大咧咧又心思细腻的人。
十几年的相处让两人有了旁人比不了的默契。
比如承影来此处为何沈韩杨不知晓,他却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承影嘴上总是逗弄承姝要把她赶紧嫁出去,但是他就这一个亲妹妹,怎能舍得这么早送出去,而他对这些朝觐的外族感兴趣,无非是多留了个心眼。
果然,不等几人用完饭,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公子。”门外是承影宫中的小太监喜乐。
“进来回话。”承影给贺南星夹完了菜方停下了动作道。
喜乐进来后回道:“公子画上的那个人刚到客栈,身边果真有一个年轻的公子,一行人虽着中原服饰但说话中有口音,他们入住了天字号房,正好在对面。”
喜乐说完后自退下,却将沈韩杨说懵了,他看了看承影一脸平静,在看贺南星也是不动声色,才反应过来这位爷并不是专门过来用膳的。
沈韩杨看看承影又打量了一下贺南星,开口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最后憋了半天只道:“不是,怎的,什么情况?”
承影却反问道:“知之?”
沈韩杨摸不着头脑道:“不知....”
承影一拍手笑道:“这就对了嘛,知之为不知,不知为知之,是智也。”
一番话将沈韩杨说的开始怀疑人生了,从小所学论语难不成学的是假的,原文难道不是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眼见着沈韩杨已经开始要坐不住了,贺南星轻拍了一下承影的手背,让他不要在卖关子了,然后拿出了一张画纸,上面是一个人像。
“用饭是真,寻人也是真,这个人是北夷出名的征战大将军岱钦,此次苏日勒前来皇城似有其他目的,若是住进馆舍中自然不便见人,但是住在外面就不一样了。”贺南星解答疑问道。
沈韩杨依旧困惑道:“皇城中客栈饭馆如此之多,你们怎可知苏日勒一定会住在这里呢?”
这个问题承影会,于是抢答道:“京城谁人不知八方客栈最是华贵,而且保密性极好,服务也一流,而且稍微入道的也知这八方客栈背后的老板是沈大人你呀,沈大人的身份可谓是家喻户晓,谁人都知晓如若坏了沈大人的规矩,便是与沈家,韩家,杨家为敌,这样谁还敢在此造次。”
若是旁人说出这话,沈韩杨还能与其附和两句,但是这话从承影嘴里吐出来听着总有几分别扭。
更不用说承影话音刚落,万年冷漠贺南星竟然也出口道:“沈大人威武。”
沈韩杨觉得两人在讽刺真实他,但是他却拿不出证据来。
他算是看明白了,今天这一出就是厚颜无耻且诡计多端的皇子带着他的亲属过来砸场子来了。
待兔
承影带着他的小伴读在沈大人这里蹭吃蹭喝顺便还扯着沈大人的这张虎皮,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的响。
沈韩杨看着对面云淡风轻又用起点心的两个人,简直有苦不能言。
果然,皇宫出品必是“精”品。
沈韩杨不知道承影走的什么棋,贺南星心里却和明镜一般,哪怕承影不开口,他也知承影的用意。
今日便是要上演一场守株待兔,守的是血缘至亲,待得是那有异心之人。
本朝已有五位皇子,但却只有一位公主,皇上对承姝公主宝贝的不行,本是不想早早将公主嫁出去,但是前段时日定安王给皇上送了一位天师,听说能夜观星象预知吉凶,随手一卦便灵验非常,自那后那天师便入住司天观。
承影是最不信什么牛鬼蛇神一说,宫中不养闲人,天师能留在司天观这么久也是有几分本事的。
靠着祈天求雨,治病抓药,称骨算命的手艺,这位天师三下五除二就在司天观站稳了脚。
多个人给这宫中的男女老少解解闷,本无什么大碍,承影也并未深究,但有一日那个天师夜观天象说宫中主吉的西方毕月鸟被北方危月燕所克制,需趁着花朝节赶紧解困,不然必有一劫。
深夜天师在大殿中逗留许久,谁也不知道他究竟说了什么,只是再出来时皇上便定了承姝要议亲之事。
算计到承姝的亲事上,无疑就是在逼承影动手。
本朝原有六位皇子,但三皇子自胎中便羸弱,降生后还未过月余就去了,于是仅剩五位皇子。
嫡庶有别,这句话在皇家就是致命箴言。
可巧的是大皇子承廷和二皇子承旭乃前任皇后所出,前皇后病逝若是当今皇后无子,那嫡子的位置还是承廷和承旭的,但当今皇后膝下却有一个皇子和一个公主,便是承影和承姝,如此嫡庶之分便颠倒了过来。
在其位,谋其事,争其命,哪怕承影不想掺和这件事,也抵不过命数所趋。
他生在皇家,享受着这滔天的富贵和权势,自然就不能当个甩手掌柜。
无论如何,为了活。
这一点,贺南星与承影不谋而合。
本来这权利相争现阶段不过还是小打小闹,但涉及到承姝,承影便不能再如往常一般淡定。
沈韩杨与两个人坐在这楼中喝了半下午的茶了,再喝下去沈韩杨觉得今晚就不用睡了。
“我说两位,这人也知道在哪了,饭也吃了,茶也喝了,不然咱们出去走走?”沈韩杨指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问道,“你们看外面多热闹。”
承影摇摇头,“网都撒下去了,此时出去怕是竹篮打水功亏一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