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么不说话?”封云眼睫毛还是湿答答的,两轮黑眼圈都要掉下来了。
他甚至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蛋:“不是气疯了吧?我真没办法,就我一个人,既不能让别人知道,更不能让别人碰...看你。我知道你生我的气,我也生我的气!我听月红说那些话,被她吓得紧,一路累死几匹马...我到处找你不见...我将蛛蜂全揪了出来,我才知你竟傻到不肯用他们!我气极了,恨不得掀翻了这青州!迟早有一天,我要他们付出代价!”
他说着话,眼眶里又闪着亮晶晶的光,男子的眼泪,原来是这样含蓄弥漫的...人哭起来该是可怜的吧,可他的眼睛还是那么凶,眼底还透着猩红,一点都不可怜...愤怒,对,他眼里是愤怒的,像雾原山林中那些隐忍到极致的野狼,怀着满腹怨恨,要与敌人决一死战。
跟着他多年,她了解他的野心与脾性,今时,他只身出现在这里本就危险,不可再让他为自己而冲动误事,来日方长,一切该秋后算账。
如玉定了定神,轻轻叹了口气:“封云,要我原谅你也可以,但你要答应我三件事。”
她突然叫他的名字,果然比叫他“大哥”好听多了,封云舔了舔嘴唇,眨了眨亮晶晶的眼睛:“你说,别说三件,你要我做什么,尽管说!”
如玉皱了皱眉:“第一件,蛛人此番也算帮了你我,你以后不可再向蛛蜂寻仇。我先前只在玉玺之事上调用过他们,而不用在我们自己人事上,是有意不让你...让雾原亏欠丞相什么,只有往日没亏欠,来日才没牵制。”
封云:“嗨,你说晚了,我已经教训过他们了!张守正不是已经送出去了?说什么亏欠,也是丞相亏欠咱们的...”
如玉眉头皱得更深:“封云,你不要打岔。”
封云闭了嘴。
如玉继续:“我此番总算知道了丞相的厉害,你我当早做防备,不可轻敌...第二件,不可为我在星海闹事,尤其此处青州。”
轮到封云皱了眉:“你换了女装,没人认得,而我就扮作沙月人,至少杀了那姓郭的再走!”
如玉怒眼瞪着他。
封云笑了笑:“呵呵,你说,你说。”
如玉:“害我的人不止郭怀义,此仇要报,但不是现在,你答应了我,就不要背着我反悔。”
封云收了笑,认真的点了点头。
如玉才说第三件:“第三件,你快去帮我救一个人,张守正之女,张宝莲。此女要紧,绝不可落在外人手中,大哥,你一定要将她带回雾原,最好留在身边。”
她又叫回大哥,真叫他难过,封云笑得苦涩:“你不是,还惦记着给我纳妾吧...”
如玉认真道:“此女在侧,可定江山!”
封云盯着如玉,不解道:“我封云若要定江山,何用女子?今次让你代我来青州,已是我一辈子的过错,我此生只悔这一件!这件事,我不会答应你。”
如玉拼命摇头:“大哥,你听我说...”
封云却不想听:“你不必说了!我封云只有你一个夫人,顾不了第二个女子!”
如玉无奈,用额头顶了一下封云的下巴:“为了我,行不行?我喜欢她,我要带上她!”
封云下巴被撞了一下,不禁听得晕头转向:“你喜欢她?!!!”
如玉皱着眉:“我要跟她义结金兰!”
封云摸了摸下巴:“哦...”
此消彼长
“她昨夜喝了你的药,怎么一睡不醒?”薛蕤揪着眼前一个老郎中的衣领。
“兵爷饶命...这姑娘...她,她没病啊!昨日小人开的是安神定心的方子,吃不死人的...”老郎中吓得差点要跪下。
“那为何!”薛蕤不肯相信。
老郎中看了看躺在榻上的人:“许是,许是这姑娘她自己不愿意醒来...”
“放屁!”薛蕤动了怒,将老郎中推倒在地,吩咐眼前几个丫鬟婆子:“哪里找的昏郎中,还不再去请!给我将青州城最好的郎中全都请来!她若醒不来,我拿你们是问!”
“是,督军。”丫鬟婆子们急忙搀了那老郎中,退出了门外。
那老郎中被婆子们扶着,还不忘为自己分辩:“我还没有老到昏了头,你们再请谁来也是这样啊...唉...那姑娘脉象稳健,气息平顺,绝不是有病之人吶!”
婆子们倒是听了进去:
“可这都一日一夜了,她就这么不吃不喝地躺着,到底怎么回事啊?”
“莫非是昨日跳城墙受了惊吓?常听人说,世上有离魂之症,她这样子,像不像?”
那老郎中摇着头:“她又不是被别人推下去,哪来的惊吓...这姑娘只怕是自己真不想活了。”
婆子们:“她这是要活活饿死自己?哎哟,那可是要害苦了咱们吶,早前东家还只是个干侄子,谁知一夜高升,成了四巾督军,这一日夜里,不知有多少礼物往咱这小院里送来,现在咱们也不敢走了啊...哎哟,这可怎么办!”
老郎中:“难怪,难怪。这姑娘该是也同你们一样,自知天翻地覆,走不出去了...身边人看得紧,她要寻死不易,可不就只能躺着饿死自己?她这是心存死志,任什么郎中来了也无用啊。”
婆子们都担心连累自己:“这...可如何办才好?给拿个主意?”塞了锭银子给这老郎中。
老郎中却推开银锭:“诶,万万不敢拿,事关人命,除非她自己想活。解铃还需系铃人,你们要劝劝你们东家,想想这姑娘还有没有什么挂念,人有了挂念啊,就有了活着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