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云觉得棘手,但理直气壮道:“奇怪,我帮你救人,还有错了?一个琉璃瓶子,我也是随手捡到,瞧着好看才换的,不行么?你这人,怎么得了好处,还倒打一耙!”
难道给大巫用过那琉璃瓶被他捡去了?哪有那么巧的事...他倒也的确帮上了忙,只要他不再罗嗦,先放他一马,也未尝不可。
阿绪隆兄弟三人受了惊吓,沿途本就乱了些方寸,加之刚刚经过一番兄弟背刺,在逃亡路上竟彼此争执起来,行进更拖误了些,连其阿娘也收拾不住。
宗珍与封云等大队人马一路追赶,终在半路截下。
围斗一番,阿绪隆几人败下阵来,退至一角,簇守在一假扮男装的妇人身后。
宗珍对峙在前:“婶娘,商道的事,你不该插手。”转而嘲笑妇人身后的三兄弟:“你们三个多大了,还躲在阿娘身后,真是叫人笑话!”
阿绪隆当下要冲出来,被妇人一手挡下:“别受她挑拨,你阿爹很快就带人来救我们。”
宗珍笑道:“哟!我那叔叔也真沉得住气呢,儿子们出了事,却派婶娘冒险去救,自己又在后面躲清闲呢?唉,婶娘,你这三个儿子,我看也就老三有种,像你一些呢。”
老三便是上屋射杀别古津的那个,此时听闻,更瞪了眼阿绪隆,两兄弟险些又要内讧。
妇人:“贱种,连你阿爷都睁只眼闭只眼,你敢来多管闲事!”
“哎哟,婶娘,这可是阿爷准我来的呢!论公呢,我是商道别驿的主事;论私呢,那被害的可是我未来相公啊 ,婶娘难道忘了,这还是您亲口撮合的呢!”宗珍阴阳怪气。
妇人:“那小子早该死了,是你做的手脚?”
宗珍瘪了瘪嘴:“是啊,早该死的,干嘛留着他一口气呢?还不是婶娘你太贪心,非要等我回来,婶娘就这么怕我活着?”
妇人面露狠色:“我怕你?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我不与你个小辈一般见识,今日你带不走他们!”
宗珍也发狠道:“我若带不走,你也带不走!”
妇人:“难道你敢当众杀害自己的兄弟不成?”
宗珍:“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说罢,就吩咐族众上前。
族众却皆知阿绪隆深受老族长的偏爱,犹豫着不敢再近前。
妇人原本慌张的神色瞬间抚平,得意笑道:“哈哈哈,谁都看得出,你阿爷绝不会拿阿绪隆的命赔那小子,何况那小子还有口气呢!你就算将他们带回去,也不过是徒增你阿爷的烦恼,最终还不是让我去领人?”
宗珍气恼,独自冲上前,斜身躲过妇人的手臂,出剑朝阿绪隆胸前刺去。
阿绪隆吓破了胆,一屁股朝后摔跌下去,身后老三能接住却选择了退避,因此宗珍得以继续紧追上一步。
“妹妹!”阿绪隆慌乱喊出一声。
宗珍一剑抽回,翻身退回几步,气喘吁吁。可恶,当着族人的面,他喊她一声妹妹,她若还刺下去,便就落个六亲不认、心狠手辣的名声,以后还怎么立足商道?
妇人匆忙去扑救阿绪隆,却见宗珍关键时刻翻回,又想嘲笑又惊怕再刺激宗珍,以至脸上笑一阵怕一阵:“你竟真敢下手,残害手足...商道给你就是!我们不要了!你今日放我们走,我们再不多事...”
宗珍怎肯善罢甘休:“商道本就是我凭本事得来,何需你让!阿绪隆三次置我于死地,我若轻易放走,你道我宗珍好欺负,我日后还如何庇护商道诸般?今日我念你是长辈,三个儿子,准你带走两个,我宗珍也算宽容大度!”
妇人:“你...你这是逼我!”
宗珍厉声:“我最后叫你一声婶娘,你莫再得寸进尺!”
老三趁阿娘恍惚,在阿绪隆身后一推:“阿娘,你难道也偏心大哥,我们两个也是你的儿子啊!凭什么我们帮他做事,还要为他死?”
不等妇人开口,三兄弟已扭打了起来。
妇人劝不下三兄弟,反身朝宗珍走来:“既然如此,一命换一命!”
宗珍:“我对婶娘的命没兴趣。”
妇人冷笑道:“你阿娘的命呢?”
宗珍眼神慌道:“我阿娘在你手里?!”
妇人:“我怎会不留后招。你若答应,待会儿让他们三个随你叔叔离开,我带你寻你阿娘去。”
宗珍又气又疑,一时拿不定主意。
封云见状,翻身下马,将阿绪隆抓住,推上马背,对那妇人:“你们娘仨回去,将宗珍阿娘送过来换人!”
族众不敢,宗珍不宜,幸而有封云一个外邦人在场,他出手又准又凶,瞬时便为宗珍撑起气势。
妇人:“你算什么人,也敢插手这里的事!”
封云一刀割去阿绪隆的半边耳朵,又快又狠。
伴着阿绪隆的凄厉惨叫,妇人脚软跌在另外两个儿子身前:“你...你...”
封云:“给你一个时辰,若不送来,我割了他另一只!记住,宗珍阿娘若少一根手指,我便砍他十指!”
“阿娘,走啊,走啊!”另外两个儿子拉扯着妇人跌跌撞撞离开。
阿绪隆已吃不住痛,在马背上晕厥过去,鲜血顺着面颊滴落在地。
宗珍用剑挑起那半只割掉的耳朵,朝族众举起:“我宗珍不杀族亲,可族亲杀我郎君,害我阿娘!我若放任,你们日后跟着我又能得几分庇护!今日害怕受我宗珍连累的,现在就可以走!留下的,我宗珍日后绝不亏待你们!”
封云持刀立于马前,魁梧壮气,而他身后的阿绪隆已是落魄末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