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好父亲,封云收拾好心情,匆匆赶来前厅,催问敖起:“彦卿为何未与你同归?他可是在云隐出了事?”
敖起跪地:“少主恕罪,我未能将三哥带回来。自西征军南下围都,云隐王便主动讨好薛蕤,想借西征军之便,对付他那三王兄余孽,云隐又起内乱。三哥担心拓跋英的安危,便出了小雀岭,扮成卫兵混入云隐王宫,机缘巧合下,得知云隐王此次之所以勾结薛蕤,而非与他暗通的沙月人,是因为沙月王已奉旨率军入京护驾。三哥便要我速回雾原报信。”
而后,又将小雀岭诸事尽数汇报。
封云听后,惊讶于他二人在云隐所经历,不怒却喜:“你与彦卿此去云隐,倒真是不少奇人奇事。虽有违令,但功过相抵,见你如今愈发沉稳,幼苗初显大树之姿,我心中畅快!再跪下去,只怕她二人的眼神要把我刀成千段万段了,哈哈哈!”
如玉与月红在旁,早已瞪了封云半天,心疼敖起跪着说了这许多话。
敖起站起,走向月红:“哦,对了,还有一人要我传话呢。行过隽州时,五哥特嘱咐我,回府后要问月红姐姐的好,天冷多加衣被,勿过劳勿忧伤,有什么缺补的,要我多为你跑腿搭手…”
话还没全说完,月红急忙上前堵住敖起的嘴:“他是个愣的,你也随着他犯愣!”
如玉与封云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难怪西山口接马时,彦邦竟偷偷背着他二人将月红也带去,想来彦邦与月红之间从那时就已有些什么了?
月红已觉纸包不住火,大红着一张脸低着头。
如玉对封云使了个眼色。
封云对敖起无奈道:“才说你小子沉稳些…去去去!”
月红知是台阶,揪住敖起的耳朵往外拎:“不是说要帮我跑腿干活?正好大冬日的一堆衣服要洗!”
“唉唷!疼,都是一家人嘛…轻点轻点嘛!”敖起对月红这姐姐毫无招架之力,又变回小孩样了。
封云摇着头:“我岂不拆散了他俩?”
如玉却笑着:“五哥竟被月红降住了呢,月红真是了不起啊!什么时候呢?今夜里,我要去月红屋里睡。”
封云抬了抬眼,这几日来,因父亲和张宝莲的事,如玉总恍恍惚惚,有了月红这事,她才总算笑了一回。
“皇帝痛快准我守孝代州,原来是为了给沙月王让路。不对…内廷只怕已经出事!”封云一拍桌子,琢磨出不对劲来。
如玉亦回神:“你是说,这圣旨是段皇后的手笔,为将咱们堵在代州?可送信的是刘公公啊。”
封云踱来踱去:“我原以为刘公公那日探查父亲的鼻息,是受丞相逼迫,可丞相若想查实,暗中派出蛛蜂便是,怎会明晃晃?恐怕刘公公是受了他人威胁。”
如玉回想后,也察觉不对:“是了,那日刘公公宣完圣旨,说的那几句话,语气颇怪异,如今想来,也是别有用意…遭了!宝莲不是被蛛蜂带走,是沙月人!”
封云:“段氏公然夺玺,看来内廷真是乱了。刘公公曾说丞相疑沙月与西征军勾结,可照彦卿所闻,沙月王军并不顾云隐内乱,那沙月王与西征军何人勾结?庞显是断不会与仇人合作。”
如玉:“若非庞显与薛蕤,便是四巾军首领之一…西征军于随州起事时,仍是红紫两巾战力在前,薛蕤率红巾,紫巾…”
封云脱口而出:“郭怀义!”
如玉点头:“此人与薛蕤貌合神离,薛蕤如今压他一头,他怎会甘心。何况他曾于河道追捕时,无意间放走了拓跋英与段立文一行人,他若想勾结沙月,大可将此事渲染粉饰一番,说成他自己有意放行。”
封云:“郭怀义如今率紫巾军驻守在隽州城外,那薛蕤本该北上,却被拖误在云隐迟迟未动,恐怕也是他使计。”
如玉:“隽州...若他与沙月王已有勾结,他为何不攻入中都立功?”
封云:“他并无侵犯隽州城内百姓,亦不攻都,倒似等什么。”
如玉:“守株待兔!沙月王只需假败不敌庞显,皇帝只能北逃…届时郭怀义再出手,便不劳而获擒龙之功,沙月也可假手他人杀死皇帝,携玉玺西归,奉段氏太后为尊,便可名正言顺瓜分天下!”
封云骇然,叹道:“先前咱们为免牵累雾原,佯装北疆边关战急,缩兵不出,如今看来,倒是为沙月作了嫁妆。现下,阿史那羽已出了下虎啸岭,向北伐王,有功成之势,彦文下手只怕越发艰难。若沙月再起,只怕雾原日后会变成沙月与羌厥南北夹板之间求活,便进退维艰了。”
一条船上
至夜,利州矿山,一队红巾军手持火把,往幽泉窟一处隐蔽洞穴行进。
“小姐?小姐你在哪儿啊?”似是冬秀的声音。
“夫人!夫人!”其后好似跟着许多兵勇,口中不断大声呼喊着夫人二字。
拓跋英将宝莲拽起:“倒比我预料的快。”
“小姐!放了我家小姐!”冬秀冲过瘴雾,最先发现了洞口。
其后跟上一群红巾兵勇,为首一人却不是薛蕤,而是薛蕤的弟弟薛毅。
“二哥竟美梦成真,你果然成了我二嫂!”薛毅定睛看了看宝莲,没想到竟真是当初在天龙寺外偶被二哥瞧上的那张家千金!为二哥解忧,他定首当其冲,便就要冲上来:“红巾军副将薛毅在此,贼人还不快放了我二嫂!”
拓跋英如今为隐藏身份,已改换黑衣,银蛇软鞭亦不显露于外,随身只有箭器,此刻又蒙着面,那薛毅便认不出她。她却识得,心中更恨当初未手刃薛氏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