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头瞥了眼房门,竟已被关上。
正想回头,脸颊上软软一吻落下,他呆呆愣住,不敢再动,任凭头顶的被子犹犹豫豫地滑了下去。
又一吻。
他终于不太坚定地转过头来,疑惑地看向她。
“封云,我原是要离开你的,我原是不打算做你的夫人,我以为你娶我不过是为了防我变节...但我在青州,在我濒死之前,我却心里盼着你去救我,我盼着,盼着,你真的来了,你一个人就来了,只为了我一个人…原先那个玉公子已经留在青州了,跟你回来的只有李如玉,你的夫人。答应我,不准再胡思乱想,我李如玉可不想嫁给一个哭哭啼啼的大将军!”她站在床边,笑着看向他,宽容而娇憨。
他终于笃定,将身边的被子朝空中扬起,将她重新拉至怀中,双双躲进了被下。
真情假意
云隐王宫,薛蕤仍焦急等在殿中。
“报!找到了!”兵勇来报。
薛蕤匆匆跟去后花园一处小亭廊,果然看见宝莲主仆二人畏缩在廊柱之下。
兵勇小声禀道:“夫人嚷着要走,咱们无法靠前,只能请督军亲自过来。”
薛蕤:“可有发现其他人?”
兵勇摇了摇头:“来时只有她二人,手脚被捆,嘴里塞了布条。夫人好似受了惊吓,一解开便嚷着要走。”
薛蕤缓缓上前:“莲儿,是我,没事了。”
宝莲却向廊柱瑟缩:“你也别过来!放我走!若不是你,那蛊师也不会害我!放我走!”
冬秀在旁抱住宝莲,替薛蕤说情道:“小姐,薛大哥他会保护我们的,我们以后就跟着薛大哥吧!”
宝莲却拖着冬秀,绕过廊柱要向外走:“他不会的,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冬秀,我们走,我们回家!”
“家?你哪还有家?”薛蕤拦住她二人去路,捏住宝莲的双肩,“连冬秀都看得明白,你如今只有我!”
宝莲盯住他:“不,你恨我,你会杀了我。”
薛蕤紧紧捏住她:“我的确恨你,恨你有眼无珠,恨你不知好歹,恨你自轻自贱!如今你我二人生死相系,你休想再跑!你记住,从此以后,你连人带命都是我薛蕤的!”
而后不容宝莲争辩,吩咐兵勇:“来人,带回宫外大营!”
至夜,宝莲被兵勇塞进薛蕤营帐,心中忐忑。
可这一夜,薛蕤只是在营外与兵将庆功,饮了一夜大酒,直至天明,才被兵勇醉醺醺抬回营帐。
薛蕤酒气冲天,鼾声如雷,倘若此时她想要他性命,简直易如反掌,但她只能尴尬地坐在一旁:外面尽是兵卫把守,她是走也走不出去的。
无聊之际,宝莲掏出一方手帕,坐在桌前埋头默默缝了半晌。
那薛蕤还在床上呼哧沉睡,期间除了翻转几个身,再无其他。
兵卫送进午膳,瞧了一眼督军,就便又退了出去。
也是几日没有好好吃饭,宝莲有了胃口,狼吞虎咽一顿,才满足地伸了个懒腰,瞧着眼前几个空碟,突然想起:这几道菜都是自己爱吃的,他对自己倒真是不改殷勤。
“唉,你呀,何必自找不痛快?你我早已今非昔比,如今你是手握重兵,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成就一番伟业。而我不过是被人鄙弃的轻贱之女,再也不是你心中那清清白白的人,我再配不上你。”宝莲对着熟睡中的薛蕤念念有词,“我还有什么脸面呆在这,与其等你醒来羞辱我,我真恨不得现在一头撞死,也不用做了饿死鬼…偏偏你又痴心,为我中了蛊,我想死却不能死,我怎么还忍心连累你,你叫我如何是好?”
断断续续述说过一番心迹,而后抽抽嗒嗒趴在桌上,哭了起来。
鼾声渐落。
身后被人披上一件宽大的袍子。
“唉,可是他封云辜负了你?”他果然已醒。
宝莲猛然抬头:“你…你什么时候醒的?我刚才…你都听到了?”
薛蕤:“你之所以挣得现今的地位与身份,无非都是为了你,如今你却说什么配与不配的蠢话?你怎么这么傻!我早说过,那封云早有家室,非你良人,你为何就是不信!竟舍下我,与他私奔?!”
宝莲眼含泪珠:“呜…是我鬼迷了心窍…封云骗了我,他从未打算娶我,他将我塞进了雾原专养伶人的院子…我受尽白眼屈辱,吃尽了苦头,更差点死在了山里…我自作自受!薛大哥,我没脸再见你,你就让我走了吧。你放心,我去山上做姑子,再不下山来,绝不让自己被谁捉去,更不会连累你。”说罢,起身又要走。
薛蕤心中又酸又涩,却从后急忙将她抱住:“好了!我怎真舍得怪你?你不过是年少懵懂,被那样的男人骗了一遭,你受此大难,也算知道了错处,也就能看到我的好,以后留下来,好好与我过日子,别再三心二意。”
宝莲:“薛大哥,你…你不嫌弃我?”
薛蕤:“我怎么会,我只恨那封云,若有一日,我必为你报仇血恨,将他千刀万剐!”
宝莲一头扑进薛蕤怀中:“薛大哥!”
薛蕤心中大喜,腹底欲望升腾,就想勾头亲吻怀中娇人。
宝莲却轻轻一推,转身扭捏道:“薛大哥,虽你不嫌弃我,我却还觉得自己一身污糟。”
薛蕤已等不及,从后又赶上抱起:“莲儿,我念着你,想着你…我派人四处寻你,我一时一刻都未放下你,你简直折磨死我了…”
宝莲却堵住他的嘴,娇羞道:“我…我不能拖累你,薛大哥你如今想要做云隐王也是轻而易举,而我名声已臭了,我此时跟着你,只会叫外面的人更来编排我水性杨花,朝秦暮楚…我顶着这样的坏名声,又怎能与你长久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