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马驹霄云停在院中,朝屋顶甩了甩鼻子,竟呲开了两排大牙,“哼哧哼哧”笑起来。
……
陇州之外,羌厥西北部。
宗绰率军在前冲杀,宗珍在后供应军需,东北各部源源不断输送粮草辎重,直将阿史那桀逼至困兽之境,弹尽粮绝之后,自焚于别宫之内。
自此,草原重新一统,在阿史那羽的励精图治之下,真正开始了休养生息之年。
此后半月内,金标兀在西北逃亡时被生擒,因宗珍求情而被阿史那羽收降,与宗烈分领东西两处商贸供应。宗绰因战功而被高封,功名成就超越了达尔孜当年效力老可汗之时,而后为巩固部族实力,更撮合阿史那羽与宗珍的亲事。宗珍顺理成章被册封王后,与阿史那羽未必是多情夫妻,但也算彼此最好的合作伙伴。
草原纷争落幕。
而沙月王见羌厥两王之争并未因火药一事而累及沙月,遂以云隐先前北袭中都为由,起兵讨伐云隐。
沙月王军压境,更趁乱向东扩展,侵扰中都。
拓跋英与封彦卿合力,率云隐王军在西线抵挡,时进时退,时隐时现,尽力拖磨,不至危及中都朝廷,尚算得力。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手段。丞相以为金风客栈抢夺玉玺一事已失手于沙月王,蛛蜂等同暴露,遂不再遮掩,命蛛蜂下手,将段太后送去夏宫软禁,将朝政重新把持在自己手中。
方同顺因暂领雾原节度使,一时避祸。
……
东南星海。
虽听派往云隐的信兵带回三太保之言,但因宝莲初孕,薛蕤仍小心谨慎那并蒂蛊毒,时常陪伴左右,不免耽误了些军机。
然朝廷总有催促,于是,他每每抽身不得时,便只能派薛毅替自己率兵应对紫巾军郭怀义。
自薛蕤率红巾军归顺中都朝廷,郭怀义便自然成了庞显唯一倚仗,日渐成势,盘踞于星海随州。
这一日,薛蕤总觉眼皮乱跳,既担心宝莲腹中胎儿,又担心率军外出的薛毅。
直至午间,本该是薛毅回营的时辰,却迟迟未见人影,更加心慌。
“报!”一兵士满身鲜血而归,“郭怀义率紫巾军于随州山林间设伏,诱引薛副将深入,薛副将战死了!”
薛蕤登时跌坐在地。
宝莲闻讯,仓皇而来。
薛蕤见到宝莲,心中悲痛自责,抱住她的两腿,放声大哭。
宝莲:“你不可再耽溺于我帐中。郭怀义被庞显重用,已与你势同水火,行军打仗,不进则退,你不可任由紫巾军日渐势大。”
薛蕤大梦初醒:“我定杀了郭怀义!”
不久,薛蕤厉兵秣马,与郭怀义在星海随州边界鏖战月余,终于将紫巾军首领郭怀义斩杀,夺下随州,然薛蕤自身兵力经此一创,亦有大损。
庞显审时度势,率西征军余部退守星海郢州。
两方于郢州各自休整,伺机而动。
薛蕤终于为薛毅报了仇,携宝莲一起,将薛毅骨灰亲自送回断龙谷。
薛蕤以金银财宝美酒好菜填充寨子,以补偿家人。父母叔伯婶娘等虽为薛毅之死而悲伤,却并不怪罪薛蕤。
只有大哥薛光脸色始终阴沉不满。
忙过祭奠之事,到了夜晚的家宴之上,看到薛蕤之娇妻宝莲与自己妻儿在席间谈笑寒暄,薛光更喝闷酒,不时将桌面砸得脆响。
薛蕤看在眼中,趁众人不留意时,将已有醉意的薛光拉出门去:“大哥,可是对我不满?…我已为老三报仇,杀了那郭怀义,我也尽力在弥补了...等我杀了庞显老贼,我还可以令家人过得更好!我们全家都可搬去中都,住大宅院!”
“啐!”薛光带着酒气,朝薛蕤脸上吐出一口唾沫,“当初你带老三出谷时,曾答应我什么?你还记不记得!”
薛蕤惭愧道:“对老三负责,将他全须全尾带回来见爹娘。”
“呵,你记得?”薛光一拳将他撂倒在地,“他上次回谷,已带了伤,本可留下好好过日子。偏偏你又要逞强好胜,竟帮那庞显造反!你要造反,自己造去,为何又要带走老三!他还没有娶妻生子啊…他还那么年轻,你,你还有何颜面回来?”
薛蕤擦了擦嘴角的血丝,并不回避,为自己大声辩护道:“老大,难道我想让老三死吗?!我已归顺朝廷,如今更受封护国将军,老三也跟着我升到了副将,我有的,从不短他的...若非老三当日冲动,不听我的话,中了那郭怀义的计,迟早与我一样功成名就!他若留在谷中,与你一样,此生不过寂寥,难道活着不也如死了一般?”
“你!”薛光更加失望,向前一步揪住他的衣襟,“难道你不知,那云隐郡主回来时,父母叔婶还有我与你大嫂险些丧命于她手中!若非你大嫂以腹中胎儿哀求,郡主一时心软,今日你早已见不到我们…你如今在外看似风光无限,却早已树敌万千,以后难道每一次都指望敌人像郡主当日那样不计前嫌,待我们那样侥幸?老二啊老二,你这官做得越大,越是要连累家人!我虽庸庸碌碌,却能尽孝膝前,虽无大业,但也不枉为人。你已为人父,却还心高气傲,不如早早离开,莫要再回来扰我们的清净了!”
薛蕤:“老大,你什么意思?如今我什么都有,你却赶我走?”
薛光:“走!带上你那金贵的夫人,再也不要回来!”
薛蕤:“大哥不愿见我们,难道父母叔婶也不愿?他们总愿随我离开这破谷,就算不去中都大宅,也可回到云隐故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