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云与五太保封彦邦率雾原军在前冲锋,薛蕤则潜兵顺水路而下,遁入庞显敌营背后,两军前后夹击,终于将庞显的西征军击溃,逼迫庞显率余部躲进郢州山间。
擒贼擒王,众人担心庞显会由郢州驿道遁入邻近的云隐利州,反而拉长战线卷土重来,正一筹莫展之际,拓跋英却揽下此事。
原来西征军中早有拓跋英的内应,正是当初驿道分别的郢州死士谭龙、谭虎两兄弟。此二人从内部散播流言,搅乱庞显余部军心,致使士兵不断相约逃出山林。
云隐军擅长密林作战,循踪追查,直捣庞显山中老巢。
庞显临死前,被拓跋英率兵逼退至一间草棚内,因听闻率兵奇袭入山的将领中,竟有当初海晏府内义女流苏心仪的封护卫,心存一丝侥幸,口中大呼:“叫封三太保来见我!他与我乃是翁婿,你们不可枉杀我性命!”
拓跋英身份尴尬,默默退出草棚,等到封彦卿赶来。
封彦卿匆匆解释道:“其实我与流苏并没有...”
拓跋英不等他说完:“我明白,你不必解释。但他毕竟是流苏的义父,流苏于你也是重情重义,此事我不宜插手...你若有心留他一命,我也可以闭只眼。”
她如此大度体恤,彦卿心中感激:“此事交给我。”
彦卿入内,将流苏已陷昏迷,尚在小雀岭医治一事告知庞显。
“如此没用,枉我苦心栽培!”庞显此时却根本顾不上关心流苏,开口骂道,“封彦卿,流苏为救你蒙难,你更不能杀我性命!”
封彦卿叹道:“我确实亏欠流苏,此生虽我无法对她付出情意,但我会尽我所能照料她。至于你,按军令该斩你首级,念及你对流苏的养育之恩,我会留你一副全尸。”
“哈哈哈!都是男人,你何必冠冕堂皇,说得好听?你有了外面那云隐郡主,又怎会看上流苏?”庞显听闻,发狂一般,“你这忘恩负义之辈!来日你那义父举旗造反,他的下场也会和我一样,你也一样,哈哈哈哈哈!”
封彦卿叹了口气:“你有什么临终交代,只要不伤天害理,我自为你去补办。”
庞显:“我本该守成一方,只恨被人怂恿,有眼无珠,亲手养大一匹恶狼!星海四州通渠,本是为我东逃入海准备的退路,却被薛蕤利用水路,将我围剿,害我不得不翻山自困,我真自作自受!我今日命丧于此,无话可说,但我要你日后替我杀了薛蕤那厮!”
封彦卿略显为难,为何身边所有人都要他杀死薛蕤,可薛蕤对自己从始至终礼敬有加,他始终对薛蕤下不去手:“如今他行护国之事,我不会为你一己私仇而害他,但我答应你,若他有一日为害天下,祸及百姓,我必诛之。”
庞显:“好!有你封彦卿这句话,他薛蕤再无雾原盟军,亦无云隐故乡!”而后自尽于草棚之内。
封彦卿亲手将他葬于无名冢,算为流苏尽孝。
拓跋英陪在他身旁,并无怨言。
彦卿:“如玉总说我识人不明,是非模糊,你会不会也这样觉得?”
拓跋英:“不会。这世上,有人秉持黑白,就有人无谓黑白,你活得自在洒脱,至少我是羡慕的。”
彦卿:“...我此生不能撇下流苏,但我保证,只有恩义,没有情爱,你信不信我?”
拓跋英笑笑:“其实我是盼她能醒来的,你往后便不至于孤孤单单。”
彦卿:“为何这样说?我此生已有你,怎会孤单?”
拓跋英叹了口气:“星海战事已成定局,我该去还我欠下的命债了。”
“你还惦记那件事?依我看,张宝莲她并不是小气之人,我义父此次得以翻身,还是她说服薛蕤向中都朝廷请旨的...”彦卿明白她心结,“何况是你率兵入山擒获庞显,对薛蕤与她也算大恩,功过相抵,她也不该再向你讨祖母的命债,他二人该向西找沙月段氏报仇!”
拓跋英摇摇头:“一码归一码,张老夫人确实因我而死。”
彦卿无奈:“唉,你就是太过秉持黑白!”
重返青州
薛蕤手下的红巾军改头换面成了护国军,一朝得胜,返回星海家乡,无不扬眉吐气,一雪当初受紫巾军欺侮之耻。
为犒赏三军,薛蕤更将庞显所藏金银散发于众;对星海四州百姓亦各有安抚,一时深得爱戴。
宝莲趁他得志高兴之时,提出要带父亲与冬秀回青州淄县老家养胎,一则是因为女子不宜久居军中,二则淄县父老必回善待张家人,三则东临大海可避祸乱世。
薛蕤在志得意满之时,却不愿偏安一隅,已生了野心。他想了一夜,方才答应送宝莲等人回青州小居,但不是回淄县,而是回当初那间紫薇小院,宝莲无奈妥协。
那株从井底搬上院中的紫薇,已谢了花,孤零零一株枯干。
宝莲看到,不免惆怅:“井底污泥里尚能挣扎开出花来,挪到院中悉心栽培反而凋零了...当时不经世事,以为井外才是你的天地,如今看来,井底方寸间,或许才是你的归处。”
张守正不断抱怨这小院的局促,不明白薛蕤为何要屈居在此,这可比庞显的海晏府差远了!
薛蕤为讨好张守正这岳父,也为与宝莲厮守无碍,便安排人手带张守正搬去隔壁的郭怀义旧宅。
冬秀却十分喜欢这小院,在宝莲身旁开心地叽叽喳喳:“小姐,我看这里不大不小,既够生活,也好打扫,真是正正好呢!”
宝莲:“冬秀,你喜欢这里?”
冬秀:“喜欢!小姐,我可太开心了,我们终于回青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