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鱼对他道谢：“麻烦你了。”
如果换做是她自己，或许真的不会选择开车回家。
就算等待的正是这样的一天，不代表她对此不会有丝毫介怀。
宋鱼勉强打起精神：“你是不是要回去？你要不然开我的车...”
她正欲说话，看到后者摇下车窗，拉下口罩。
年轻男生捏了捏鼻梁，摇摇头：
“不用开车。我去附近...这附近正好有我之前出差住的酒店，也能早点休息。”
宋鱼想起来，他还在感冒，又熬夜送她回家，还要去酒店，看起来也确实有些吃不消了。
宋鱼想了想，又有些歉意：
“住酒店也麻烦，不然你到我家凑合一晚上？客房都是阿姨收拾过的，东西都有。”
她努力玩笑道：“反正你之前也住过。”
平日里家里也不是没留过人，徐靖航也在他们家借宿过。
还是他读大学的时候了，那是他头一次来大城市，连浴室都不怎么会用。
话赶话说到这里，徐靖航也没再拒绝：
“如果方便的话，那就麻烦宋姐了。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打人应该还是有些力气的。”
他说得是玩笑话，宋鱼也愣了愣。
她突然意识到，她其实是希望徐靖航能留下来的。
离婚的整个过程她没告诉任何人，宋鱼现在也不打算去“捉奸”或者闹什么。
可她还是希望有人能肯定她，支持她。哪怕她已经四十岁，也还是被困在世俗眼光里的平庸普通的中年人。
身边所有人都劝她，中年人是不能离婚的。
离婚有多难，离婚就会死。
而这个会告诉她离婚不会死的人就在她面前，而且，多么巧——
他比宋鱼为自己选择的丈夫，都要更接近她的理想型。
这不是她对徐靖航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念头。
只是在闪闪发亮的人身边，就好像自己也借到了光一样。
于是宋鱼似乎也从少女时代的自己那里，借到了一点勇气。
＊
家里多出一个客人，感觉确实不一样。
宋鱼给他找出干净的毛巾洗漱用具，又拿了周霁没穿过的睡衣给他。
“别介意款式老，”她道，“这是我给周霁买的，他还没穿过。”
家里的大小事都是宋鱼操心，买下睡衣* 时，正是她发现端倪的前两天。
她那时还在履行一个合格妻子的职责，比如照顾好孩子，又比如一手操持丈夫的衣食住行。
她曾以为这些事是有价值的，可却忘了，其他人并不会这么想。
“现在想想也不亏，”宋鱼道，“给他穿了就是浪费。”
徐靖航点头给予肯定：“给我穿应该比给他要值得。”
“当然，”宋鱼笑笑，“毕竟你最近真的帮了我很多忙。”
听到她的话，后者却微微沉默了下，没表露出惯有的谦虚神色。
宋鱼没在意，她安置好徐靖航，在转头回卧室之前，先去了储藏室。
里头有她上次让阿姨帮忙准备的纸箱子，很厚一摞，对方不知道她有什么用，她也没讲。
或许明天就能用上了。
宋鱼的心里有微微地酸涩，也有说不出的轻松。
她回到卧室，哪怕精神状态并不好，也强迫自己闭目养神。
明天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
隔日，宋鱼比一贯规律的生物钟要晚醒一会儿。
她利索的收拾好自己，下楼，还在楼梯上就听到客厅里的动静。
是周霁回来了？
宋鱼踏下楼梯，一眼就看到厨房里眼熟的睡衣。
“周...”
在她开口的同时，后者转过头。
“宋姐？”
不是周霁。
在家这么多年，宋鱼也没见过周霁进过几次厨房。
徐靖航似乎也有点意外，又不好意思：
“抱歉，我起来发现是早餐时间，又有点饿，就想着顺手把早餐做了。”
“我记得你发过有关早餐的朋友圈，又看到面包...应该没做错？”
他穿着睡衣，却可笑的系着她平日里穿的小熊围裙。
围裙是按着宋鱼的尺寸买的，穿在他身上就显得有点局促，也有点可爱。
宋鱼愣了愣，才道：“没错，但是...”
哪有麻烦客人，还是比她小这么多的客人，来给她做饭的？
她都四十岁了，平日里就算是请阿姨，也很少麻烦阿姨早上过来做早餐。
年轻男生一边和她说着话，一边利落的给面包翻面：
“牛奶正在热，面包也马上就好。或者你想试试三明治吗？”
旁边的洗菜池里放着新鲜蔬菜，正在沥水，一切看起来都透着新鲜的味道。
宋鱼本想接手帮忙，却鬼使神差的说了句：
“三明治会很麻烦你吗？不麻烦的话我也想尝尝。”
“不麻烦，都是简单的早餐，马上就能好。”
他把煎好的面包盛出来，又取过手套，去切西红柿。
宋鱼看他动作熟练，局促之后倒是也大方了：
“没想到你还会自己做饭...我以为现在的年轻人很少自己做饭了。”
“工作忙，也辛苦，外卖选择也多，很多人都没空做饭。”
徐靖航平和的解释，语气自然：
“但是我不习惯在外面吃。而且也想攒点钱，等过两年买房子还房贷。”
“你要攒钱买房子了吗？”
听到这话，宋鱼才真切的惊讶起来。
她资助徐靖航直到他考上大学，对他之前的生活情况再清楚不过。
这才毕业多久，都能考虑自己在S市这片寸土寸金的地方考虑购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