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乔冷笑:“司徒瑾,你这话哄小孩儿,小孩儿也不信吧?还是说这点血不够让你清醒?”
“没有!”司徒瑾连连摆手,几乎跪在地上恳求:“苏少侠,于我而言没有比澜清的命更重要的东西,我真的没有骗你!”
“那为什么杀岳云舒?”苏乔又问。
“岳云舒是岳文的女儿,杀了她是怕她将事情捅出去……”
一旁的白君琰握紧手中的剑,另一手攥着袖口,上前一步质问:“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竟然对一个碧玉年华的少女下此狠手!”
司徒瑾沉默颔首,听到司徒未也问他:“瑾师兄,你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我也不想……”
“人都已经杀了,司徒瑾,”苏乔偏头看着司徒未血流不止,竟是笑了出来,另一手霎时挥刀而出,后腰那把刀便直直插在司徒瑾面前,“一五一十的说,说完我能让你死得痛快点,不然等他的血放干了,你可就没机会了。”
司徒瑾面前的刀映出他的脸,他一手撑着刀站起来,像是没那么慌张了,低声道:“白秋令虽是夺了临海山庄的横君剑,却于蓬莱有恩。”
他踉跄着走了两步,凄惨地笑了笑:“堂堂蓬莱剑派啊,也曾名震四方,司徒烨怎会做出那样恩将仇报的事情来?”
“你说什么?司徒烨?——这么说不是你?!”江星辰一把抓了司徒瑾的胳膊,差点把人扯得翻倒在地,“不是你你跑什么跑!”
司徒瑾回头看他,眼里失了神采,眼中空无一物,讷讷道:“……澜清是司徒烨的抚琴人,若是让凭楼阁得知此事司徒烨参与其中,澜清他、他怎么办?”
“所以你就开始杀人灭口?”苏乔追问。
“为了澜清我真的没有办法,我若是把司徒烨说出去,我、我怕——”
“岳云舒,冯季书,李雪的父母……司徒瑾,你可知岳云舒马上就可以和心上人成亲了?冯季书家中还有人苦等了他十年,他们马上就能夫妻团聚了可是你——”苏乔几乎要将牙齿咬碎,他闭上眼睛缓缓叹息,又道:“还有谁,当年问翎崖边还有谁?”
司徒瑾两手拄着刀柄,低着头,整个人渐渐恢复了平静,“我只知有司徒烨,亓非仁和顾初鸿,一直在暗处指使我的人并不是司徒烨,我猜想应是西域人,他身上总是有一种西域香,我从未在中原见过的,一种特殊的香气。”
苏乔仍是叹气,反手收了刀一把将司徒未推开,冷笑着朝司徒瑾走过去,站在他面前忽然抬手捏住了他的下巴——
“你这么说了,让我如何是好?怎么不长记性呢……当年澜清他爹怎么死的,你不是亲眼所见吗?”
司徒瑾陡然瞪大眼睛,霎时明白过来,一声惊呼:“你、你是……”他复而低头,腹部的剧痛一瞬间要了他所有呼吸。
“苏乔”掐着他的下巴随他蹲下去,另一手将剑猛地从他腹中拔出,嘶啦一声,清晰可闻皮开肉绽的声音,“司徒瑾,你就这么点儿出息,你就这么喜欢司徒未?”
“司徒烨……居然、居然是你……”司徒瑾这才发现,周围除了司徒烨再也没有别人。
“没错,是我。”司徒烨松开手重新站起来,拍拍衣袖笑了笑,道:“你若是咬死了不松口,恐怕我还能留你一条狗命,既然你嘴这么不牢靠,那也休怪我无情。”
司徒瑾意识虽逐渐混沌,反倒从幻境中撕开一道口子找回些清醒,他被额头滚落的汗迷了视线,喘着粗气道:“澜、澜清……你把他怎么了……”
“还不知道呢,可能也死了吧——哟,正好,你们这不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么?”司徒烨猖狂地笑起来,他拿手帕擦着剑上冒着热气的鲜血,漫不经心又道:“其实你说与不说也没什么区别,唐昀能把我们这几个人杀了,他能杀得过千军万马?”
“什、什么意思……”
司徒烨斜斜瞧他一眼:“你都快死了,还有空关心别人的事?不过也是,白秋令好歹救过我们的命,你别说,当时我还真有点心虚,我看着他当时的眼神啊……一听唐昀死了,眼里光都没有了——就像你现在的样子。”
司徒瑾屏着一口气,捂着腹部的伤口坐在地上,闷哼着一句话都咬碎了,断断续续道:“你当真、当真不顾念……澜清吗……”
“他啊,”司徒烨收剑入鞘,蹲下身抬起司徒瑾的下巴,又是笑道:“我顾念他有什么用——他念了你十几年我有什么好顾念他的,嗯?”
“司徒烨,”司徒瑾勉力咽下嘴里的腥甜,颤抖着抬手抓司徒烨的衣袖,说话都带着血气,“求你放过……放过澜清吧……我死了,他就再也不会来找我,他还可以做你的、你的抚琴人……”
“不用了,瑾师兄。”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司徒瑾手腕一僵。他遂恍惚地向四周看,正好一道模糊的身影朝他走过来——那身影越近越清晰,他抓住司徒烨的手也渐渐松开。
“澜清……?”
司徒未走得近了,终于还是小跑过来,绕到他身后蹲下,顾不得他一身都是血,只将他轻轻揽入怀中,在他耳边轻声应道:“是我,瑾师兄,我来找你啦。”
见他的脖子上没有伤,司徒瑾反手握住手臂上他的手,毫无征兆地落下泪来,“你怎么来了……你怎么来这里!”
“不来这里,我怎么能知道原来瑾师兄一直念着我呢。”司徒未抱着他,全然当司徒烨不存在似地,偏过头在他唇上吻了一下,“我终于亲到瑾师兄了,瑾师兄原来如此挂念澜清,应该早些与澜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