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昀不免觉得好笑:“怎么,闭关几日不见都舍不得?”
“琰哥什么情况,你不比我清楚么。”苏乔心中千万个放不下,咳嗽几声嘟囔道:“你教给我这什么功夫……动不动我就吐血。”
白君琰卷起袖子用干净的里衣袖子给他擦了嘴角和鼻尖的血迹,哄他道:“昀叔叔这内力淳厚霸道,你一时不好控制也属正常。我不要紧,闭关这几日我也正好调理一下,请南阁主看住我,不会有事的。”
唐昀听了欣慰地点点头:“嗯,还是琰儿懂事,不像有的人。”
苏乔手脚还发麻,左右看看几位“高手”,尤其正把玩桃花镖的易南风,最终是向唐昀妥协了:“闭关出来,我一定要带琰哥去西域,去找贺玄莫,解了他身上的蛊毒,你可不能拦着我。”
“莫说是西域贺玄莫,你就是带他去波斯,我也不会拦你。”唐昀收了扇子别在腰上,一边说一遍朝苏乔走过去,对着白君琰摆摆手,自己站在苏乔身边,又道:“我方才就一直想问你。”
“问什么?”
“我煞费苦心养你教你十几年,怎么,不配你尊称我一声‘师父’?”
苏乔干咳两声,支支吾吾应道:“我、我可没说不配啊,我只是——啊!!!”他话音未落,俨然已离地八尺有余,一声惊呼惊飞了树上停歇的几只幼鸟。
他被唐昀拎着腾空而起,半空中张牙舞爪地想要挣脱,只见白君琰朝他跑了两步,他挣脱无果只得朝那人喊:“琰哥!你要记住我是去闭关修炼了!不要乱跑!”
余音尚且回荡,却早已不见人影。江星辰听他一句“叮嘱”响彻云霄,忍不住噗嗤笑出声,上前拍拍白君琰的肩膀,说:“看见没,这就是真正的踏月逐云。”
白君琰轻叹一口气:“昀叔叔的轻功已臻化境,确为常人所不能及。”
“你想说的不是这个吧?”江星辰笑他,转身走几步靠在易南风身上,拍着他的胸脯,朗声道:“你肯定是担心苏乔不在你又控制不住自己,放心,有我们南阁主在,肯定不让你乱来!”
易南风食指在眉心点了点:“辰阁主谬赞了。”
“我哪里夸你了?”江星辰皱眉。
“辰阁主不是也见过么,”易南风把江星辰推站直了,转而对着白君琰道:“白兄失控的时候。”
白君琰下意识握紧双拳,很快又松开手,将刚才唐昀交给他的药瓶子拿出来倒了一颗摊在手心,道:“这药到时候再吃恐怕是来不及,倒不如我——”
易南风眼明手快,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腕:“这药对身体损害极大,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服用。”
“但阿乔不在,我若是失去控制,恐怕会伤及无辜。”
一直沉默不语的酒娘听他此言,突然开口应他:“苏乔说得对,服药过后你便武功尽失,人如刀俎尔为鱼肉,近日武林之中夺剑风波四起,谨慎为好。”
“夺剑?”
“你还记得——”酒娘仔细斟酌着沉默了半晌,才继续说:“还记得与阁主的交易吗?”
白君琰尽力在脑海中一堆记忆碎片里搜寻酒娘所说的“交易”,却只能从无数闪回的画面中看到那个向他求救的小男孩——他心中警惕,暗道一声不好,提了剑屏息凝神开始运功。
易南风觉察他内息异常,打断酒娘继续说话,双臂微微抬起把江星辰挡在身后,手心倏而多了一枚桃花镖。他低声提醒酒娘道:“当心。”
酒娘一手搭在腰间长鞭上,后退两步,试探着与白君琰说:“你若克制不下,南风可以帮你。”
“不!等一下……”
白君琰心中似有万蚁啃噬,整个人就像刀山火海里行走,身上没有一处是不痛的。他又一次看到了那男孩浑身鲜血淋漓地向他伸出手,而不知何人的长鞭还落在身上。
他想知道男孩是谁,便不能用药也不能把自己抽离这痛苦的场景,咬牙与那将要吞噬他所有理智的蛊毒对抗着,握着剑的手臂颤抖起来,呼吸也颤抖起来。
“你们……别、别过来……”
恍惚间,他看到有人试图靠近自己,却又分不清是三个人中的哪一个,他既担心自己伤了人,又想弄清楚这一段痛苦的记忆为何会反复出现在自己脑海里——为何所有的事他都记得模糊不堪,唯有这个小男孩会和苏乔一样,在他的记忆里占有这样不可替代的分量。
64-2 只有你能救他
他必须保持清醒,可要在这样的状态下保持清醒何其艰难,很快他便觉得精神意志都不由自己控制——
“你师父是谁?”
……谁在问话?
“我师父?……我没见过他。”白君琰于恍惚间陷入思索。
“那你这一身武功怎么来的?”那人不舍追问。
我这一身武功如何来的……
是谁?到底谁在问我?昀叔叔是你吗——不,不是……
“你是谁?”白君琰看着面前来人一身白衣,正要追问其身份之时,白衣人又毫无征兆地变成了那正在挨鞭打的小男孩。
此时突然天降暴雨,小男孩趴在泥泞中一动不动,几乎奄奄一息,这剥夺视线的雨幕中,刚刚被小男孩“代替”的白衣人竟然又出现了。倾盆的大雨落下来却落不到他身上,白君琰只见他提着剑一步一步走向那孩子,却是背对着他对他说:“只有你能救他。”
“只有我能救他……”白君琰立在原地兀自重复一遍白衣人的话,像是猛然醒悟过来。他一路跌跌撞撞扑过去想追上那白衣之人,不料却越追越远,那背影在他眼中越来越模糊,男孩也越来越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