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白秋令和唐昀对方子佩有救命之恩，他和白君琰自然是凤台的贵客，上上下下都要给他个不小的面子。他常是当着许澄的面就把莫清砚带走了，事后都由莫清砚来“善后”。
这天吃过午饭，两人在屋里闲聊了一会儿，苏乔见左右弟子都退下了，便朝莫清砚靠过去，神神秘秘地问他：“莫师兄，你们这凤台有个地牢吧？说是千军万马不可破。”
“苏公子怎知？”
“我师父跟我说的，据说原来他有幸被关过一回，因为杀了时任武林盟主，英雄豪杰们都讨伐他。”苏乔轻描淡写将从唐昀那里听来的故事讲了一遍给莫清砚听，手里拿个茶杯转来转去，浑不在意的样子。
莫清砚微微皱眉：“事实并非如此。”
“说来，莫师兄，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苏乔眉毛一挑，又问：“当初那个卓建柏是怎么把你师弟抓走的？”
“当年阁主的冤情……也正是与此事有关。”莫清砚给苏乔倒茶，这么多年来未曾有一天忘记过的场景灵活地从脑海深处钻了出来。
“武林大会常在凤台召开，少有几次在华山之巅。我与……与师弟小时候形影不离，武林大会当日门中招待八方来客，忙得无人照看我们，我们便自己玩去了。我们跑到偏院想看看蓬莱剑派从东海带了些什么新鲜玩意，有一个人突然来找到我们，说是盟主与掌门叙旧，想见见我跟师弟，便将我们哄骗到了苏元思苏盟主的院内。”
莫清砚一边讲，一边似乎还能感受到方子佩被人从身边掳走的时候，自己那濒临窒息的慌张和无助，声音不由有些发紧。
“因着到得迟了些，我们端了糕点在门口徘徊许久，掌门平日里十分严格，我们都不敢进去，却在此时……却在此时阴差阳错遇见了唐阁主的弟弟，江月辉前辈。”
苏乔倒是没听唐昀讲得这么细，但也知道他这个不省心的师叔少年心性，冒冒失失干了件大蠢事。他舔舔嘴唇，站起来走几步伸了个懒腰，道：“我这师叔出现，肯定没什么好事。”
莫清砚却笑：“不，算是一件对我们凤台来说，天大的好事。”
“我这师叔还干过这么大的好事？”苏乔也跟着笑。
“他将我和师弟吓得差点魂不附体，端着的东西打翻在地，我们才知道里面是剧毒无比的毒药。”
苏乔笑意慢慢僵在脸上，道：“单三元想借你们两个小孩子的手毒死苏元思？”
“我们送吃的，苏盟主定然不设防。但是出了江前辈这个变数，此事便暴露了。单三元杀害苏盟主后，与卓建柏里应外合将师弟掳至西域，并以此要挟了掌门，掌门因此不得不……”
“后面的事情我知道，师父被陷害之后，白叔叔因为不知道师父到底能不能全身而退，又怕他一时冲动与整个武林正派为敌，想独自查清是谁的黑手，结果师父还是被你们抓到地牢去了。”苏乔拍拍手，走到门边一脚迈出去，回头对莫清砚笑了笑：“故事都讲到这里了，不知莫师兄今日能不能带我去参观参观当时关我师父的地牢？”
77-2 不速之客
莫清砚耳根子软，且仔细回忆了当时的情景后心中不免有愧，便挥退了左右的弟子，犹豫着将苏乔带去了地牢。左右这地牢是全门上下都知道的地方，也不算什么去不得的禁地。他摇摇头劝自己不要多想，专心看着脚下的路。
从特定的入口开了机关进去，有一小段路漆黑一片，两人走在宽敞干燥的通道里，苏乔吹亮火折子，随意伸手往墙壁上一摸，道：“这里挺干净啊，一点都不像地牢——不过你们名门正派怎么也设地牢，都关些什么人？”
莫清砚随后解释：“苏公子有所不知，百年前凤台内斗不断纷争不息，这地牢是那时候的掌门建来惩处门中叛徒的。”
“叛徒？名门正派也出叛徒啊……”
苏乔本是无心之言，莫清砚却好像听得当了真。他借着火折子的微弱火光看到莫清砚面色一沉，忙又道：“哎要我说啊，别说凤台了，凭楼阁也出过几个叛徒嘛。”
说完他又兀自皱眉，心想这凭楼阁委实算不上什么名门正派啊！跟凤台这种真的名门正派如何比忠诚正义？
但莫清砚像是突然开解了，反而微笑道：“无妨，饶是多大的门派，总有那么一些人不得不提防。”
苏乔悻悻点头：“对啊！有时候这人虽然披着人皮，私底下恐怕早就不做人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进了地牢前厅，苏乔感慨于这里的铜墙铁壁，四处走走看看，一抬手打亮了四壁上的烛火。
莫清砚一愣，随后道：“苏公子好掌力。”
苏乔甩灭手里的火折子揣回袖子里，摆摆手笑道：“什么好掌力，莫师兄可别跟我客套了，不过是抓抓鱼劈劈柴的用处。”
莫清砚像是被他感染了，笑意比刚才明朗几分，道：“不知抓什么样的鱼、劈什么样的柴，需要用到这皓月掌法。”
苏乔挑挑眉没说话，只是又笑了笑，仍是仔细在地牢里这里看看那里摸摸。他当真无意窥探别人门中机密，只不过进来之后就觉得这个地牢不同寻常，便愈发好奇起来。
他的目光在其中一个牢房前反复停留，片刻后又走回正中央的桌旁坐下。他一手在桌面上敲，过了会儿才说：“这地方除了凤台弟子肯定别人都进不来吧？”
莫清砚点头：“嗯，先是要找到入口，凤台弟子虽然知道有这么个地牢，却没有开地牢的钥匙。”他拿出一枚玉扣，放在了桌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