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乔今日得知的白秋令遇害的“真相”,恐怕这江湖之中也没有几个人知道——除了参与围杀的贺玄莫、顾初鸿、亓非仁,在苏乔无论如何都看不到的背后,唐昀蛰伏多年花许多时间下的这一盘棋,把其他人一一都找出来。
白君琰就是这一局棋的关键一步。
众门派因忌惮白秋令的拂秋剑法和拂秋剑要将人赶尽杀绝,但拂秋剑法这样的绝世神功,那样一群乌合之众谁人不想练?拂秋剑法随着白秋令坠崖绝迹江湖,那多年后同样修习了拂秋剑法白君琰的出现,本身就是一场江湖风浪,并不需要他做些什么,他的存在便是江湖之中的眼中钉肉中刺,那些肮脏的贪欲自然是会如狼似虎地扑向他。
此前苏乔想不明白,贺玄莫费尽心思难道真的只是想拿白君琰与唐昀换拂秋剑法?唐昀是什么样的人,挚爱之人的半生心血说给就给?唐昀此人就算只剩一口气在也绝不可能人为刀俎他为鱼肉,贺玄莫想让他“听话”,必然还有后手。
现在看来这后手便是要露出破绽让唐昀出手——唐昀也确实接了这一招,代价惨痛却是绝处的“生机”。事到如今他们都不知贺玄莫真正的目的是什么,而贺玄莫与西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唐昀是要拿这“生机”去探路,反过来彻底断了贺玄莫的生机,彻底将大漠黄沙中——又或许是整个中原武林不知是谁的、蠢蠢欲动的野心扼杀。
但苏乔也万万没想到,唐昀接下的这一招换来的“生机”,是拿他和白君琰的生路做赌注。唐昀已死的消息早已传遍江湖,凭楼阁又陷入二十年前同样的风雨飘摇,辰阁来信说江月辉不知所踪,碧心门飞星谷皆受牵连,相信很快他和白君琰的行踪就再也隐藏不住了……
贺玄莫逼着唐昀接招,动摇中原武林的根基,唐昀便逼得他和白君琰不得不去趟这潭浑水。
“原来时机成熟是这个意思……你早年中过御尸散,便知道云隐心法能解御尸散毒,御尸忘归可解一半,可白叔叔大仇未报,贺玄莫阴谋未明……师父你啊,将这一切交给我的时候,可曾想过万一我甩手不干带着琰哥神隐于江湖,那你岂不是白死了?”
苏乔自顾自说完这么一番话想完那些事,长舒一口气心中倒是明了许多,不再像方才看到密信时那样心口发闷。既然贺玄莫已经彻底坐不住露出了狐貍尾巴,那正好就把清城旧案也一道算在他身上,顺着提溜他一把,总能拽到些什么。
他随后仰躺在满是雪水的草地上,碧空如洗,他慢慢抬起手,伸出五指一个一个数:“木岭剑派,赤溪崖,清塘山庄,天长山。
“这便是武林盟四大门派……差点忘了江南派系,徐家坞、金陵门……还有个陆川派。如今四境恶人也死了三个了,就剩下个千面罗剎,是不是漏了点什么?木岭剑派……”
苏乔一边数一边往来的方向步伐懒散地走回去,莫名其妙心情便轻松了许多。他一路走一路继续念叨那些门派,将小时候看的那些故事都又默了一遍,细细想来惊觉自己原来对这些事这些人都有所了解。
他感慨自己不愧是唐昀的“局中人”,从头到尾他的每一步,原来都在唐昀的算计之中,若非说哪一步走出了偏差,恐怕就只有现在脚下这条路了。
--------------------
对不起大家,因为我的骚操作只能3.19再入V了,明天不更,周五直接更两章,给大家磕头了orz
80-1 我可要造反了
他终于漫步回了偏院,发现白君琰早就站在门口等他,头发松散地披着,见他来了便要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眼里还含着笑,开口温柔地唤他一声阿乔,整个人都散发着热气,暖得屋檐下的冰凌都化开掉落下来。
他眼疾手快,一掌打出去将那剔透的冰打偏几分,一半责怪一半忧心地上前将人的披风穿回去,道:“你若再这样,我可要造反了。”
寒风激得白君琰咳嗽两声:“阿乔要造的是什么反?”
“晚上你就知道了。”
进了屋,苏乔反身关好门,只留了一扇窗通风,拎着茶壶给自己倒了一大碗,拿起桌上的点心嚼了两下便囫囵吞下去,噎着了便又倒水冲一冲。
白君琰一言不发地坐在床边看他,脸色仍是不比常人红润,嘴角的笑意却是一直没有消失过。苏乔往嘴里塞东西的时候抽空也偏头看他一眼,只觉那笑容比方才见到的万丈光芒还要夺目。
他拍拍手走到白君琰面前,两手叉腰与他对视片刻,忽然颔首开始熟练地解腰带,笑道:“还是琰哥现在就想知道?”
白君琰知他本意,抬手握住他的手腕将那一双手按在小腹上,道:“今日我调理过了,方少侠说我一直恢复得很好,只是看着虚弱些。”
苏乔不置可否,嘴角一挑轻易便反手挣脱,再搭上他的手腕摸了片刻:“琰哥,我们这一下山,各路妖魔鬼怪可是都盯着你这本活的拂秋剑法呢,你不怕?”
“原先不怕,现在怕。”
“……你怕什么,天塌下来不还有我呢么。”
苏乔低头把腰带重新系上,坐在白君琰身边,全身的重量都靠过去,听到他比常人慢上几分的呼吸,忽然困意来袭,昏昏欲睡。临坠入无边梦境的时候他总觉得有什么问题要问身后靠着的这人,等终于想起来了却又困得嘴皮也抬不动。
好一会儿,他好像重新站在了偏院门口,看到白君琰要解披风给他,冰凌没有掉下来,他得了空匆忙问一句:琰哥,你怎么在这里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