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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了半月,寒冬去了,冰雪消融,凤台山上到处见了生机。春意复苏,白君琰的漫漫修行路在打通云隐心法第六层后,随着这满山绿意的疯狂生长也缩短了许多。云隐心法第六层像是一道坎,跨过去他便换了一个人,拂秋剑法突飞猛进,与方子佩一战已是相差无几。苏乔的心悬了几个月,眼下才放下来些许。
同样像换了一个人的还有莫清砚。凤台掌门之位空悬已然半年,他却欣然接任了掌门,就在前几天,凤台山门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那时候莫清砚正好当着所有凤台弟子宣布,正式继承掌门之位。不速之客听着场面话一时也热血沸腾,大会一散,便迫不及待上前对莫清砚连说了几声恭喜。
苏乔抬眼一挑眉,戏谑道:“哟,这不是蓝大小姐么?怎么有空来凤台闲逛啊?”
蓝镜听他阴阳怪气就知道他还在记那几千两没到手的仇,与其他人打过招呼之后,便不急不缓地从袖中取出一个锦囊一封信来,夹在两指之间,道:“苏阁主,蓝镜此行是给阁主送信的,可不是闲逛。”
苏乔皱眉,似乎对有人当面点破自己的“新身份”仍是不习惯,一手拿过她手里的东西,一边不满地念叨:“阁里是没人了吗,要你这丫头来送信。”
“哎,你说对了,大家都没空,我去飞星谷看我师父,酒娘见我闲着没事干,就让我跑一趟咯。”蓝镜语气明快,一副差事办妥求夸赞的模样,看着苏乔拆开了锦囊。
左右方子佩和莫清砚都是识大体的人,见是凭楼阁的事情便各自走开了。蓝镜抿着嘴,眼里全是期待的目光,差点要将苏乔手里的锦囊盯出一个洞。
“酒娘怎么也在飞星谷?”苏乔倒是兴致缺缺,瞥她一眼:“你又不是凭楼阁中人,她怎会拜托你送暗阁的密信……”
“我现在是了啊!”蓝镜在他和白君琰左右走了几步,两手背在身后,道:“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酒娘说你看完信肯定同意我加入凭楼阁。”
一旁白君琰见苏乔面色越来越凝重,便上前一步靠近,问:“怎么了,坏消息?”
苏乔倏而手心发力,辰阁递来的信顿时碎于他手中,“不,好消息,陆川派掌门之子秦明章,去木岭剑派大弟子的婚礼上大闹了一场。”
“这两个门派向来不合,有这么一出也不算出人意料——莫非这与凭楼阁也有关?”白君琰问道。
“他们怎么闹怎么打当然和我们没关系,武林盟闹散架才最好,只不过……”苏乔说着打开暗阁密信,低声又道:“秦明章回陆川派的时候,被人杀了。”
蓝镜听罢一拍手,恍然大悟状:“那肯定是木岭剑派怀恨在心,要出这口恶气呗!”
“常理所想是这样,虽然木岭剑派也在,但秦明章是被桃花镖所杀。”
白君琰不禁皱眉:“能当着木岭剑派和陆川派的面出手,难道是江前辈?”
“不大可能,我师叔去找贺玄莫报仇不知所踪,碧心门频频被悬玉宫所扰,尚且自顾不暇,这时候江门主不可能来中原。”
“那最大的可能……便是南阁主了。”白君琰道。
“我猜也不是。辰阁南阁最近一直在追查袁义程和李雪的下落,如今烽烟四起,没有我的授意,他们不会贸然行动。”苏乔一一排除凭楼阁下手的可能性,却也无法相信刚刚推断出来的另一个结论。他把暗阁的密信递给白君琰,又道:“他们才查到袁义程在清城出现,此时应当不会分心去找别人的麻烦。”
“的确,凭楼阁各处都陷入危机,这时候,他们如何还能分身做这件事。”
苏乔的思路一下断了,原地走了个来回,“必然是栽赃陷害,但这桃花镖也不是人人都会,怎会如此……”他仔细掂量着这两份情报,余光瞥见好奇张望的蓝镜,心中忽然有了决定:“蓝大小姐,加入我凭楼阁可是要干活的,你不远千里屈尊降贵,图什么?”
蓝镜思索一番,两手抱着手臂也原地走了个来回:“江湖多有趣啊,在家我爹娘天天盯着我念书背诗做女红,还是出来玩有意思!”
苏乔听罢和白君琰相视一笑,他道:“是,江湖是很有趣。”
80-2 有趣的江湖
有趣的江湖,像苏乔这样自诩有趣的人,当然要趁最有趣的时候去走一遭。但他的决定却是要趁着早春下山,再回一趟清城。袁义程此前去清城,云舒寨被蓬莱剑派派出的死士血洗,同时有人借力打力意图偷袭城主府,最终因为他和白君琰这个“变数”而落空。
现在想来,贺玄莫定然知道白君琰会前往清城前往云舒寨,但暗处的另外一位显然不知情,才会贸然行动损兵又折将——所以,城主府中到底有什么秘密?
想到这里,苏乔也已经收拾好行装,出门正见白君琰收剑入鞘。清羽入鞘后还一声嗡鸣,在剑鞘中挣动片刻才安静下去。他收紧双刀的背带,打趣道:“琰哥,还没跟清羽‘混熟’?”
白君琰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细密的汗珠,也笑道:“清羽跟了叔叔许多年,若非我加紧练习云隐心法,恐怕与它更是生疏。”
“日子还长呢,现在你的云隐心法已接近七层,当初白叔叔自创拂秋剑法时也才八层,你赶紧将身子调养好,再过些时日我定然打不过你了。”
白君琰接过苏乔手里的包袱一道往外走,那条赤红的发带被他洗得干干净净,仍是缠在清羽剑柄上。一抹红闯进他的视线中,他便颔首看一眼,道:“那过些时日,便找个合适的时机,再与阿乔切磋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