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他选择把所有事情都交给我决定。”苏乔随他望过去，也沉默了半晌，悠然道：“若我要灭了武林盟踏平江南派系，再像他当年那样一把火——不，烧一把更大的火，将整个西域付之一炬，斩草除根绝不留情，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毁了整个武林呢？这样的选择他也会做么？”
易南风倏而回头，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久到那边的切磋胜负已定，才怔怔吐出一句话来：“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苏乔见他如此震惊，反倒大笑一声，一手搭上他的肩膀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道：“你那什么表情？我不过是把他们欠我的讨回来，又不是平白送命去，别担心嘛，我可不像他们那样嫌命长，而且——”
白君琰走过来了。他借着月光看到那人额上的汗珠，笑容便柔和了些，又道：“我不会再失去身边任何人了，我不欠它，它休想再问我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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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切磋下来清羽剑略胜一筹，一行四人回到别苑之中，段青霜高悬的心才放下一点。半年多前唐昀一道密信传到她手中，她便一直忧心至今——直到她今日见识过拂秋剑法在白君琰身上的无限可能，才真正认同了唐昀的决定。
白君琰此人，当真是这世间绝无仅有的、白秋令毕生心血的唯一继承者，清羽在手，配合上拂秋剑法，便是像当年那一袭白衣一样，一招一式起承转合间都冠绝武林——虽此时他尚未完全参透拂秋剑法，但段青霜笃定那只是时日问题，假以时日……他定能重现那人的绝世风采，所向披靡。
不知不觉间夜已经深了，几人要商议的要事这才在烛光下铺开来。察觉到段青霜目光中多出来的几分信任，苏乔也放松许多，轻笑一声往桌上四个茶杯里都添上了茶水，放下茶壶才不紧不慢地道：“前辈方才可是吃亏了，琰哥手中的清羽剑本就克制其他几把剑，险胜等同于惜败。”
白君琰赞同点头：“没错，前辈内功深厚，能够控制青霜剑本就十分了得……”
“不必自谦，短短几个月你便将云隐心法与拂秋剑法运用至此，已非常人所不可及，再多些时间便更不可估量。”
苏乔抿一口茶，望着窗外明月高悬，将话头引到了“正事”上去——他本想支开白君琰，一时又没找到合适的借口，便仔细拿捏着分寸，挑出能让白君琰听的部分与段青霜说话：“前辈，你可知道这世上有什么功夫，可以集各家所长，让人一点也瞧不出破绽的？”
“你是想说陆川派秦明章之死，还有徐家坞徐飞的得意门生致残，是同一人所为？”段青霜反问他。
“我们都知道不可能是南阁主和酒娘下的手，那便是有人栽赃陷害——这倒是让我想起了当年师父被诬陷杀死时任武林盟主苏元思之事。”
“据我所知，苏元思之死破绽其实好找，不过是有凤台掌门相瞒，才将众人糊弄过去。后来唐阁主发现，是凭楼阁中有叛徒早与天云教相勾结。”
听及此，正擦剑的白君琰放下手中布巾，抬头问道：“我曾听阿乔说起，昀叔叔与我叔叔后来去天云教时发现了他们妄图入主中原称霸武林的阴谋，当时便在天云教的祭祀上借一把火将整个门派烧了——”他说着发觉苏乔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两人便默契地一同望向了易南风。他稍作停顿，又道：“当时祭祀有少数几个中原门派的人被当做陪祭品，至于主祭品……且不说南阁主本就出自西域门派，天云教拿他当祭品也属正常，但为何还一定要掳走凤台掌门的亲子做主祭品？”
苏乔一手摩挲着茶杯，一边接着白君琰的话提出自己的疑虑：“我也觉得奇怪。方掌门已然配合他们完成了对师父的栽赃陷害，那时天云教意图打破凭楼阁与中原其他门派的和平局面趁机作乱，按说目的已然达成，也不至于仍要杀了方子佩吧？于他们而言，彼时大局未定，这不是平白为自己在中原树了方莫寻凤台山这么一个劲敌？”
苏元思被杀方子佩被掳走后没多久，各大门派便打着要“替天行道”的旗号，频频挑衅凭楼阁，甚至白秋令因此被暗器打伤跌落山崖，所幸那一次唐昀将人找了回来。而后唐昀也因此连向武林盟讨了十几条命——细细想来，如今的情形竟和当年相差无几，冥冥之中像是有人在着意重现当年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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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乔在憋大招吧（？
84-1 梦见你跟别人跑了
见两道关切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易南风赶紧摆摆手与旧事撇清关系：“你们看我做什么，我那会儿可话都说不利索，什么都不知道啊。”
经他这么一提醒，段青霜忽然想起似地，眉心一皱道：“唐阁主和白少侠与我说起过，天云教曾经有一个‘火种计划’，是将天云教徒自小便送入中原武林，待到时机成熟了，这些火种便会以燎原之势，在中原烧出一场大火。”
“前辈的意思是有人如法炮制，要将那时天云教没做完的事一一实现？”苏乔将已经发生的事和掌握的线索迅速梳理一番，粗粗推测又道：“我们在查清城案的时候发现贺玄莫和悬玉宫都牵扯其中，而贺玄莫的目的，目前来看便是要像当年那样，挑起凭楼阁和其他武林门派的对立，所以——”
“所以假桃花镖落云袖的出现、各大门派对凭楼阁的不断挑衅，那些不问缘由的复仇，表明不仅仅是凭楼阁有奸细，其他门派内也可能有贺玄莫撒下的‘火种’。”白君琰接过苏乔的话，拇指与食指摩挲着思索片刻，眼前不断闪回秦朔和蒙孤的话，又道：“这些火种此刻发挥了关键作用，如今纷争四起，凭楼阁与众门派必有一战，这一战定然不可善终……他是想做那得利的渔翁，隔岸观火坐收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