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秋与我说起,亲眼见过你摔琴,如今这样,是要把摔碎的琴再——”
白君琰听得都捏了一把汗,凌忆挽终于爆发了——她甩开手里的挽花剑,一声惊叫,直呼:“住口!你不要再说了!”
唐昀挑眉,自然是没有乖乖住口的打算,反而变本加厉,讥诮道:“得说,怎么不说,世事难料人心难测,因果不虚,报应不爽,如此粗浅易懂的道理,我以为你早就学会了。”
凌君听得也快急火攻心了,抬手一把将唐昀推开,低声骂道:“唐昀!你疯啦?!你不要太过分了!”
“你既然已经想起来了那我便再告诉你一件事,当初你爹带人杀进飞星谷,落败之下只能二选一,他大大方方选了横君剑,可不像你这般……”
“昀叔叔。”
白君琰看不下去了,手持清羽向前几步,走到唐昀身边,与他对视后竟然一手拉住了他的胳膊,一边将人往后扯一边平静道:“昀叔叔快些回去吧,若是让阿乔见了总归不好解释。”
唐昀显然没想到白君琰会有这么一出,被拉着退了几步才想起来自己话还没说完:“哎哎哎,你这小子——”
“昀叔叔,近日我于剑法上有些困惑,还请叔叔指点一二。”
“指点也不急着……”
“多谢昀叔叔。”
“……”
唐昀被拉着走远了。凌忆挽忽然像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腿一软便跪倒在地,凌君连忙跟着蹲下身去搀扶。
凌忆挽却挡住他的手:“舅舅。”
凌君一愣。
“舅舅,为何他要这么对我?”
凌君见自己疼爱多年的亲外甥女泪流满面的可怜模样,立时痛骂唐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急着安慰道:“忆挽,没事了,没事了啊。”
“我不是他的女儿吗?他难道就没有半分温情,我难道就不如一把冷冰冰的铁剑……”
凌忆挽终于痛哭起来。凌君也由此知道,今日这场拔剑相向,原本就不是针对自己而来。
手持挽花剑的凌忆挽逼他出手,不过是想向横君剑“讨个说法”,向那不知何时、甚至不知到底有没有将她当女儿真正疼爱过片刻的司徒剑讨个说法。
凌君反复拍凌忆挽的背,好像又是将年幼的凌挽护在了怀里,听她喊了一声“哥”。
*
那天之后,飞星谷的少谷主又回来了。
裙摆同发尾痛快地飞扬,紫色的身影扫过花房,凌忆挽一手提着竹篮,一手拎着一只受伤的兔子。
经过的地方都有人喊她一声“少谷主”,她便笑着与弟子们问候。
凌君让她采些花和药草,拿到门口送给苏乔和白君琰带走。她把兔子交给弟子救治,欢欢喜喜地又赶去了门口。飞星谷中不让用轻功,她左右看看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足尖点地掠过茂盛的桐树,轻巧地落在了马车不远处。
十余年前,她采了许多莲藕,也是这样送给唐昀和白秋令一行人。而今白君琰从她手中接过花篮,她忽而片刻慌神,差点将人错认。
“多谢前辈。”
白君琰收下花篮向她致谢,她恍惚间嗯一声应下,却不知再说点什么。
苏乔放置好大小的药罐子药瓶子也走了过来,嘴角一挑,道:“真是过意不去,我这一点小毛病,还要劳烦前辈亲自采来这么珍贵的药材。”
凌忆挽终于不恍惚了,打了个响指朗声道:“过意不去那就好生养着,代我向我徒弟带个好,跟她说过段时间我去找她!”
苏乔于是又笑:“恕晚辈多嘴,飞星谷地处西南腹地,蓝镜远在北境清城,晚辈实在好奇,她如何成了前辈的徒弟?”
“跳河,跳河给我捞起来了,就剩半条命,我救了她她就非要拜我为师。”
白君琰与苏乔对视一眼俱是一愣。
凌忆挽便又解释道:“她爹要把她送进宫去,她不干,一口气跑了三天,跑出来又差点被抓回去,一气之下跳河了呗!”
“送进宫?”
苏乔自然是知道秀女进宫之事,但若算一算时间,蓝镜要被送进宫的那次选秀可是给太上皇充盈后宫,不到两年太上皇就禅位于当今皇上了。他撇撇嘴嫌弃道:“她爹安的什么心,那老皇帝这么大把年纪了他还非要把女儿送进宫……”
“是啊,我也想不明白,可蓝镜大姨娘不是永安郡主么?说是太后懿旨非要她去,她只能以死相逼了。”
“原来如此……”苏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便再次向凌忆挽行礼:“前辈的话我一定带到,我与琰哥先告辞了,也请前辈代为向凌老谷主问候。”
凌忆挽忍不住笑道:“你可比你师父有良心多了!去吧去吧,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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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飞了 睡醒再改
92-1 名号不够响亮
路上。
白君琰赶车,苏乔趴在马车软榻里在他身后与他说话。
“琰哥,这个太后非要让蓝家把女儿送进宫,我怎么觉得……有点古怪呢?”
“蓝镜的父亲当年是只是四品官员,却是在兵部任要职。川兰大军一路畅通无阻直达清城,她父亲的作用非常关键。”白君琰道。
苏乔听了不由挑眉:“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你修养的这两日,各地送来的信都是我代为查看的,自然都知道些。”
“我看啊……”苏乔于是懒懒地翻了个身仰躺在马车里,过了半天才又说:“袁义程去清城肯定没找到他想要的东西,否则不会冒险再去第二次。”
“嗯,我也是这么想,所以我们要尽快赶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