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乔打开精巧的竹筒,展开那份经年的卷轴,赫然发现原来是一份军报。他与袁义程对视,皱眉道:“这就是你一直要找的东西?”
袁义程随之摇头:“户部势力倒向他们,但那时兵部尚书始终保持中立,要让川兰大军顺利一路抵达清城,路上北境驻军重重关卡成了他们计划中最大的阻碍。
“这份军报便是最开始由北境驻军送往京城,但是中途被拦截下来,并没有递到兵部尚书手中,而那份假的军报倒是直接被呈到了惠帝面前。”
他这话音刚落,易南风忍不住再次开口:“若是川兰大军入境,那岂不是等于两国开战?北境驻军怎么可能会让他们一路去了清城,你这说法分明漏洞百出……”
袁义程应他道:“川兰见信物便发兵驰援,这是川兰与北宁多年的约定。你说得对,北境驻军不可能让他们一路畅通无阻抵达清城,能让众多北境军听话的只有兵部尚书亲发的文书,但除此之外,还有一人——”
“还有一人,”赵崇晖缓缓攥紧拳头,于桌上轻叩几下,沉声道:“兵部侍郎,蓝世玉。”
远处站着的酒娘双眼一抬,目光迥然注视着赵崇晖,脚下一动朝前走了几步。易南风见状不由跟上前去,在她身边低咳一声。
她于是停在原地,问道:“清城蓝家?”
“……是。”
“你到底在找什么东西?”酒娘追问袁义程,眉心紧皱继续道:“永安郡主下嫁蓝世玉,最后便是要让他假传兵部尚书的口令,为川兰大军放行?仅此而已?”
袁义程颔首,缓缓点了点头。
赵崇晖接着便道:“永安郡主身份尊贵,实属下嫁,蓝世玉入仕便跟着我,是他一念之差想要高攀,只可惜那时我并未及时意识到这桩婚事有什么不对劲,待事发之时我才察觉个中缘由。”
“你们还是没说你们到底在找什么。”苏乔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倾身向前,死死盯着袁义程,一字一句又问他:“当年手中有玉钗的只有如今户部尚书一家暂无性命之忧,高位之上的人这是要过河拆桥赶尽杀绝?
“若非如此,那便只有一个解释——你要找的东西,他也在找。”
“我确实在找一个十分重要的东西,能够证明我父亲当年并没有里通外敌,也能证明苏白两家是清白的。”袁义程又从前胸衣襟里取出一封信来,对苏乔道:“这是姜老的绝笔信,是给惠帝的回信,但那时宫中内臣没能将信送到,被人半道截下转递给了已夺得太子位的大皇子,辗转到侯爷手中时,一切已成定局。”
苏乔打开信封坐到白君琰身侧,两人一道展开了信纸。
两人一边看,赵崇晖便一边又道:“十几年前在惠帝面前就已经沉冤昭雪的惨案,却因为他们的狼子野心包天大胆,再次尘封于天道正义之下。”
信的内容不长,无非便是姜昶的殷切叮嘱,作为多年教导惠帝的长者,晚年虽饱受猜忌质疑,但他在弥留之际仍不忘为人师,谆谆教诲感人至深,拳拳真心令人动容。
苏乔看完最后一字,手腕一抖,那老旧的信纸随之落在桌上。
他动了动嘴,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所以你们在找惠帝留下的罪己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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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了,尽量日更,尽量少一些bug,每天一码字就犯困……文里官职设定啥的都是简单查查资料设计的,如果设定和逻辑有非常离谱的地方还请提醒我一下子,最近不大清醒……
97-1 赵慕莹
云州数百年来除了惠帝,只一位皇帝在弥留之际颁下过罪己诏,与惠帝所经之事何其相似——也是骨肉相残、兄弟阋墙,是宫闱深处朝堂之上纠缠不清的血案冤案。惠帝的罪己诏于十年前就应当公之于众,然而他始料未及自己的儿子竟会因为这一纸诏书对自己痛下杀手,那诏书因此未能公开而流落人间,至今下落不明。
姜昶的信中,凡提及此诏书,言辞无不满怀欣慰,为自己亲手教养出来的这位皇帝感到高兴。这位宽厚仁爱的皇帝最终选择了大是大非,哪怕将要成为史书上警醒后人的沉重一笔,可那纸至关重要的诏书却为他引来了杀身之祸——
“除了罪己诏,还有大理寺卿审查整个案子的手札、人证的供述,”袁义程顿了顿,“这份最初的军报上虽有各个关卡的官印,但它远远不能证明当年的事都是夺位阴谋。”
“你认为那些东西落在了手持玉钗之人手中?”苏乔语气沉沉,边分析边问道:“所以你多次前去清城,最后又来了永洛?”
袁义程颔首答他:“得知冯季书还活着,我千方百计探听得他的下落,找人救出他,然后……”
他说着,不知为何又突然抬头看向酒娘,沉默片刻才道:“李主事一家,自我幼时便受东宫恩惠,与他重逢后李家儿子夫妇主动提出要送一份假的书信回永洛,以混淆视听,而我与冯季书则一同前往张府,去找他多年前便藏匿在张府密室里的东西。”
酒娘也望向他,似乎理解了他说这话的时候为何会看着自己,接过他的话道:“李雪一开始就是为了密室的军报,想以配冥婚潜入张府——普通丫头也可完成此事,你们为何如此计划?若是有什么闪失,李雪不就没命了?”
“张家密室机关暗道万分复杂,普通丫鬟根本进不去,张巍迷信至极,他儿子天生龙命,怕张家从此衰败,人死了他并未将人下葬,而是停尸于密室中,只有配了冥婚,小雪才有机会进入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