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来,无论贺玄莫背后是谁,刘家都难逃一劫,这便是因果报应。”
苏乔正要接着这话往下说,战舫突然剧烈晃动了一下,他立时警惕地环视四周,一低头发现身侧白君琰已不动声色将手挡在了他身前。
前方于锦绣也马上抬手示意各战舫戒备,手中锦绣丝迅猛飞出,准确扣在了五艘战舫的关键机关上——这是苏乔刚研究发现的。天长山机关术被于锦绣传承至出神入化的境界,可他总觉得那机关设计除了精巧绝伦,还有些眼熟。
他一时来不及细想,赤溪崖方向便万箭齐发,数只箭矢扎进他脚下甲板。
“小心!”
白君琰挥剑而出,一掌将清羽向前推出,飞旋着打落密集的飞箭,带着苏乔急退数步。两人站定,身侧忽而爆发出一阵强烈的寒意——来自青霜剑的逼人寒气迅速汇集,在剑身缠了一层又一层,强大的剑气卷起水花裹挟进去,最终将整把剑冻得通体透亮。
“这就是……”苏乔为眼前的场景震撼,不由感慨:“青霜剑真正的模样!”
“你们当心。”段青霜匆忙回头看一眼,便向着空中孤立无援的于锦绣飞去,“锦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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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因为没写完一万字任务而轮空,但我会照常更新的,半个月后榜单再见……
105-2 天下与代价
青霜剑不断卷起河中水流,凝成水幕短暂抵挡飞来箭矢,于锦绣目光忽而锐利,冷笑道:“元归澜这个老狐貍!”
“这不是木岭剑派——”电光火石间苏乔猛抬手臂徒手抓住了飞向他眉心的一支箭,看过那箭矢后他心中一冷,不断摇头道:“这不是木岭剑派所为!”
这些利箭与他而言不仅是用来杀人的武器,还不断出现在那场纠缠他多年的噩梦里。
“我当然知道!”于锦绣“忙里偷闲”回头冲两人高声喊又喊:“你们两个进船里去!”
话音刚落,苏乔和白君琰脚下甲板之下轰隆转起来。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后撤数步,找准时机翻入了船舱。他们与其他天长山弟子站在一起,又从窗户望出去,一眼便看到这艘战舫以及其他战舫船头正缓缓撑起一把巨大的“伞”。
五把铁制的巨伞在锦绣丝的控制下正缓缓撑开。苏乔诧异不已:“她怎么做到以一己之力撑开了这……”
“这应当就是锦绣丝的玄妙之一。”白君琰道。
眼见着五艘战舫渐渐隐匿在那巨伞之后,苏乔难以置信道:“这……当真用不着我们帮忙?”
身后一个天长山弟子答他:“这伞一旦由锦绣丝启动,便是刀枪不入,水火无用。”
“你们掌门什么时候搞出这东西的?”
那弟子听他这粗鄙之语,不由皱眉:“这是我们老掌门在世的时候一直想做的,遇到了很多阻挠……不过原先这伞就有了,一直用于我们山上抵御外敌,掌门继位后便以锦绣丝将其加以改进,装到了战舫上。”
苏乔一愣,心中猜想似乎又证实几分,眼底愈发明亮。
箭矢冲撞上铁制巨伞,声音沉闷刺耳,与多年前殷红的一幕幕中嘈杂的声响重迭在一起,将苏乔又紧紧包裹起来。他攥紧的拳头渐渐开始发抖,倏而这抑制不住的颤抖蔓延至全身——他悄悄地喘息,试图缓解心口如期而至的钝痛。
这不是木岭剑派,每一支箭都来自朝廷。踏破清城城门的铁蹄并非归属川兰,清城的惨剧,那条血染红的长河,堆积如山的血肉残骸,都是来自北境驻军闭门三日的杀戮。
他侧过身看着白君琰,于这吵闹的船舱中找到一丝“清静”——白君琰眼底像是万籁俱寂的深渊沟壑,沟壑之中向他投来的目光使他镇定,他短促地呼一口气,向白君琰靠过去,低声道:“琰哥,我没事。”
“好,阿乔在此处等我。”白君琰抬手在苏乔肩上按了按,提剑转身便要出船舱去。
苏乔顺势抓了他的手腕,道:“你干什么去!”
“我方才看见林间有一个人。”
“一个人?什么人你偏得此时去寻!”苏乔急道。
白君琰淡然一笑,温声道:“别担心,我只是怀疑此处有其他门派的人,前去查探一番。”
“若是林间有埋伏又该如何?你执意要去,我便与你一道。”
“来回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两人僵持不下,外面万箭齐发的攻势却在此时渐渐停了下来。船舱顶部突然传来一阵响动,两人转而又警惕地朝上面望过去。
于锦绣打开一处机关,声音随之清晰地递进船舱:“出来吧,没事了。”
舱内天长山的弟子便扣动了另一处机关,啪嗒几声脆响,船舱封闭的各处应声打开,于锦绣从上面一跃而下,落地后拍了拍衣袖上的灰,又道:“你也看到了?元归澜这老东西看来是和朝廷勾结上了。”
苏乔沉默,片刻后道:“只是不明白为什么。”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各取所需呗,”于锦绣收好手中锦绣丝,原地踱了几步,“只不过有一点我也没想明白,木岭剑派明目张胆地和朝廷这么勾结在一处,不是带头坏了武林不问朝廷事的规矩么?元归澜还想不想当武林盟主了。”
白君琰转头看向密林深处,淡淡道:“他当然想称霸武林,否则不会设计谋害白叔叔。但有人比他更想,手段也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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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遥望着河面上折断的箭矢,死死盯着那旋转的巨大铁伞,暗自咬紧牙关,一手背在身后,另一手握拳在身前。神情凝重,眼中噙着隐隐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