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那我不得趁机好好敲他一笔？”
酒娘看看身后嬉皮笑脸的易南风，又转过去看苏乔，道：“你为何将许澄支开？”
苏乔闻言一挑眉，沉吟片刻道：“有些事我不太确定，不能让他知道。”
“什么事？”
“上次我和莫清砚来地牢的时候，便发现这地牢中有第三个人在，但莫清砚当时并没有揭穿那人，所以我想，那个人的身份是不是比较特殊。”
苏乔说话间，易南风手里把玩着一枚桃花镖，转得飞快，他随手掷出，又游刃有余地收回手中，而后若有所思道：“你怀疑那个人就是许澄？”
“我只是怀疑，毕竟这凤台上下如今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莫清砚甚至选择相信我这个外人——”
酒娘颔首思索片刻，打断苏乔，直问：“你是不是已经知道如何打开这扇门了？”
苏乔手上动作一滞，将手臂又收了回来，转身看着面前两人，嘴角笑意收敛，语气淡淡道：“是，但我不能让凤台的任何人知道。
“西域传回来的密信称玉摇冬心甘情愿为贺玄莫制作蛊人，而我们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眼下我怀疑，当年的火种计划并没有那么简单，莫清砚此行去西域也绝非巧合。”
“还有一个事情，”苏乔再次回到石门前，一手压在那图案之上，眼前不断浮现出那日莫清砚误入剑阵时的情景，缓缓又道：“这间密室和天长山的联系他是如何得知的？为何笃定我一定能打开天长山的机关，而就算我会开天长山的机关，又一定会不远千里赶在武林大会前来到凤台？”
听及此，酒娘和易南风终于都发现了哪里不对劲，两人对视一眼，先后向前一步站在苏乔身后。待他伸手向那图案，作势要解开这密室大门的第一道机关之时，酒娘抬手按在了他的手腕上。
“你又是如何得知这密室与天长山有关？”
苏乔想挣开酒娘的束缚，而酒娘暗自发力并不打算松手，两人暗中较劲，易南风也瞧出异常，忙道：“说便说，怎么还……”
“方才许澄说武林大会召开在即，你毫无反应我便觉得奇怪——苏乔，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
酒娘话说得不重，语气也平常，但手上的力道是半分未松。
她仍与苏乔僵持，苏乔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而嘴角轻抬主动收了内力，笑意盈盈地将手从她手中抽出来。
“你们不也有事情瞒着我么？”
109-2 困兽
一句话问得易南风心里直打鼓，他看一眼酒娘也是一副不敢“轻举妄动”的样子，紧急关头一计上心，干咳两声退到了一边去，佯装被识破的样子，含糊道：
“这事你真的不能怪我们，这是凤台的家事，若一开始就叫你来，堂堂凭楼阁主，让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像什么话？”
话一说完易南风便觉得这谎扯得太远了，小心翼翼地观察苏乔的反应，没想到的是苏乔一声冷笑，极配合地责怪道：“若我再晚些赶到，万一进去方子佩已经成了尸体一具，又该如何？若不是你们拦着，许澄的信早就递到我手中了，我也早来了凤台。”
说着，苏乔转身一手贴上那石门，一边拨动图案上凹槽内的小石块，一边说道：“我上次在地牢里发现了拂秋剑法的秘密，这凤台确实处处是机关，就像这个——”
话音未落，他手上动作先停，整个石门开始震动，由慢到快，动静由小到大，不多时，原本放置玉扣开锁的凹槽也开始转动。
“莫清砚出走时曾误入剑阵，剑阵由最为简单的九宫八卦阵构成，我方才看到这个图案就觉得它不应该这么复杂……”
凹槽转了几圈，石门彻底停止震动，也不再抖落灰尘。苏乔挥开面前飞扬的落灰，一手轻推石门，道：“我要是没猜错，这机关也是我那师父找人弄的，他于阵法上没什么研究，但是他来过凤台地牢，而且江湖传闻凭楼阁和凤台不对付，最初他应该是打算把拂秋剑法放在这里。”
他一边往里走，一边拿出火折子点燃，通道内吹来一阵微风，他伸手护住抖动的火苗，回头看一眼身后的酒娘和易南风，又道：“破那个剑阵一样的方法——谁都想不到那剑阵会如此简单，大概也没几个人敢猜，这牢不可破的凤台地牢，大门机关会这么好破，我师父装模作样，看样子是唬住了不少人。”
酒娘与易南风又一次对视，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了一些变化，谁也不敢轻易接苏乔的话，一时空旷的地牢内一片寂静。
只有水滴声——
苏乔循声望过去，抬手左右一掌分别将地牢中的壁灯点燃，眼前的场景和数月前他来时分明是一样的，但却又有些不同。
他走到水滴落的地方仰头看，一滴水正好落在他眉心。
“奇怪，这次怎么这么潮……”
易南风也上前几步，在苏乔周围走了一圈，道：“原来这里不潮么？”
苏乔摇头：“不曾，此前与莫清砚进来，这里——”
说着他话音一顿，心头一跳开始四处张望：“方子佩呢？”
酒娘警惕地握紧长鞭，渐渐后退背抵住湿润的石壁，她颔首看着地面三人的身影开始微微颤动，感觉到耳畔流动的风也变得异常躁动，遂低声提醒：“当心。”
而易南风与苏乔背靠背成防备之势，也放慢了呼吸随时准备应付可能出现的危险。
苏乔心如擂鼓。倒不是担心打不过方子佩——一是怕上了当，万一不是方子佩在此而是个别的什么妖魔鬼怪——又怕真是方子佩，他们三人在此就算能打赢他，也不能轻易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