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凤台剑法嫡传,方少侠这功夫当真不容小觑啊。”易南风手里的桃花镖蓄势待发,也并非他把方子佩划入仇敌的行当,实则是这周遭渐渐腾起的杀气越来越骇人,锐利而嚣张,似乎毫无回转的余地。
但苏乔感受到了尚存的一丝克制,否则当他们打开大门之时,第一个踏进地牢的已经是个死人了。
他正猜测这样的克制出自何种考量,暗处便有了异动。
他一掌推出火折子,点亮了角落一盏废弃的灯,火苗颤颤巍巍地支起来,隐约照出一道人影。
苏乔忽地松了口气。
他握刀的手松了,易南风却还警惕着。
方子佩以他认为这辈子都不可能看到的狼狈的姿态,端坐在地牢的一角,脖颈上、手腕以及脚踝,都有铁链禁锢着。
像一只失去自由、积怨已久的猛兽——那实在不像是人的气质,苏乔想。
眼前的方子佩给三人带来的冲击都是不一样的,易南风觉得震惊,酒娘持续提防,只有苏乔——
他觉得此时的方子佩过于熟悉,甚至和过去一段时间他常常看到的白君琰是一样的。
难道他也中了御尸忘归蛊?
这不是没有可能。
苏乔猛地跨了两步上前,惊得易南风赶紧伸手相拦,酒娘都连跨几步到了他跟前,却还是没能阻止他的下一步动作。
他一手搭上方子佩的手腕,奇怪的是,方子佩似乎并没有激烈反抗的打算。随后他看到一旁放得整整齐齐的食物,像是数好了日子,一天一天地摆好放在方子佩用手能够拿到的地方。
他把住方子佩的手腕,发现这人浑身抖得厉害。
“这真的是方子佩?”易南风突然问。
“内力浑厚毫无损伤,但却神志不清精神崩溃,”苏乔一边把脉一边说,随后从随身携带的荷包里抖出几个药瓶子,他借昏暗的光扒拉两下,选了其中一瓶,又道:“和御尸忘归蛊很像,但又不完全是。”
他倒出一颗药摊在手心,皱眉道:“要是师叔在就好了。”
易南风见方子佩并未发难,放下几分警惕,蹲在苏乔身侧,问他:“这不是我上次在船上给你的那个药么?”
“嗯,吃了能短时间控制蛊发,十二时辰内只剩下五成功力,”苏乔将药送到方子佩嘴边,像是在问他:“专给你们这些失控的高手准备的,吃么?”
“你问他?他都成这样了那还——”
易南风话音未落,只见方子佩缓缓抬头,当真伸长脖子去够苏乔手心的药丸。
喂完方子佩吃药,苏乔又伸手把人扶起来坐好,这才看清他的满面倦容。
“他中的蛊比琰哥的还要狠数倍,若非他以浑厚的内力相抵,加之这锁链彻底将他困住,否则早就将自己一头撞死在这地牢里了。”苏乔平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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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还有
无奖竞猜:方子佩到底是谁?莫清砚干嘛去了?
110-1 密锁
方子佩服过药后,地牢中横冲直撞的杀气果然渐消,他身上也渐渐有了“人气”。苏乔重新将手搭在他手腕处,静待了片刻,问:“你如何中蛊,可还记得?”
方子佩已彻底清醒,但克制那股嗜血杀人的冲动耗费了他大量体力,因而此时他脱力地跪坐在地,虚弱道:“不知……”
苏乔仔细打量他手腕和脚踝上的锁链,继续问道:“是莫清砚将你困在此处?”
“是、是我自己……”方子佩摇了摇头,已然是他所能给出的所有反应。但苏乔看出他仍是有话要说,只不过开了许多次口,最后都没能将第一个字送出来,只剩无声叹息。
酒娘与易南风都见过方子佩手持重云剑横扫四方的情形,如今再见他这副狼狈的模样,委实难以把前后两个人联系在一起。易南风甚至无法相信这真的是方子佩——可他分明又看到了一旁的重云剑。
苏乔颔首思索片刻:“若你是想问莫清砚……现在还没有他的消息,但今晚我便可以传密信出去,请我师叔代为寻找。”
一听苏乔提及莫清砚,方子佩果然激动起来。他大口喘息着抬起头,咬紧牙关像是忍了锥心裂骨之痛,极缓慢道:“他……是不是……去悬、悬——唔!”
话音未落,他口中便是一大口血涌出。
“悬玉宫?”苏乔神经倏而紧绷,再次向前半跪在方子佩面前,语气急促地追问:“他去悬玉宫干什么?你到底是谁?!”
这一问,酒娘和易南风俱是一愣。倒是方子佩显得十分平静,只轻轻摇头:“我不知道……”
“你曾被抓到天云教当活祭品——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苏乔的情绪仍是十分激动,他抓起一旁困住方子佩的锁链,高声又问:“这是比金锁,你知道你会失控对不对?否则你不会提前将自己锁起来!你是谁?”
“比金锁?”酒娘上前,取下壁灯仔细查看铁索扣在墙上的一端,不由皱眉:“这怎么会有比金锁?这锁分明只有一人能铸。”
易南风也渐觉事情变得复杂,抱着手臂摇摇头后退两步,疑惑道:“比金锁不是我们在袁村所见么?那些无辜被献祭的人,手脚都被这样的锁……”
方子佩无法答话,也答不上来,他看向苏乔,良久又垂下头去。
“比金锁是宋初然所铸,”酒娘重新挂好壁灯,转身走到易南风身边解释道:“宋初然在袁村等袁义程时铸了很多这样锁,用以困住被活祭的祭品,使他们无法逃窜。且此锁只能用钥匙开,否则非断臂不可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