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宋瑜曦的千军蛊每一个都十分“珍贵”，中蛊的也都不是什么等闲之辈，委实也大意不得。
金昭月和季悠悠赶到之时，金晟正好蛊发，偏院里一片混乱，不少凤台弟子都已负伤，若非莫清砚及时出现，发动春辞剑阵暂时困住了武功高强的这一伙人，恐怕苏乔那日所说便要成了真。
——凤台当真就要成了乱葬岗。
元归澜尚能控制一二，但也好不到哪里去——武林盟清醒的时候常听他号令，如今这种情形，竟然也听他号令——一众人追着几个凤台弟子去了后山。
于傲雪守约将季悠悠救了出来，与金昭月在一处，但她始终无法袖手旁观，迅速地叮嘱了两句便又去了。
金昭月看向不远处，在被迫后撤的人群中准确地捕捉到了于傲雪的身影。她心头狂跳，猛地转身，告诉季悠悠：“悠悠，你就在此处，我很快回来！”
季悠悠想拦她，却因为伤势过重，发不了力，手甚至未能摸到她的衣摆，便重重落了下去，只模糊看到她踉跄跑远的身影，眼前一黑，接着意识全无。
……
又是问翎崖。
众人还不知这是千军蛊发，只当这是一场恶战。莫清砚与许澄将被逼至崖边的弟子一个一个掩护到安全的地方，一回头发现，于傲雪不知何时一脚已经踏在了崖边。
而金晟手中一把利剑，正对着她的脖颈。
“傲雪！”
千钧一发之时，金昭月惊声尖叫着扑过去，不顾凤台弟子和莫清砚的劝阻，飞身挡在了于傲雪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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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下章一定见面orz
124-1 勾魂使者
金晟一剑从金昭月的身后穿过她的心口，剑尖离于傲雪不过咫尺。
周围发了疯的蛊人们并没有因为多死了一个人而停下来——甚至亲手杀了女儿的金晟也没有。
他迅速地拔出剑，断了于傲雪最后的念想。金昭月甚至来不及看她一眼，就匆匆咽了气。
而她分明说了，今日事毕，就要带金昭月回天长山。
锦绣丝倏而从她手中飞出，干脆利落地缠上了金晟的脖子，而后她发了狠地一声尖叫，手上用力，温热的血洒了她一身，蒙住她的视线。
金晟刚一剑杀死自己的女儿，便血洒问翎崖，以更加惨烈的方式结束了可悲的一生。
其实倒也是个不错的结局，比起让他清醒地知道自己临死前都干了些什么，老天爷仍是眷顾他的。
元归澜见状似乎有一瞬的清醒——他眼中的清明一闪而过，但转瞬眼底又浑浊不堪。或许在面对死亡的那一刻，他终于又回归了一颗“赤子之心”。
他亦是害怕的，只因他此生有亏欠。
十二年前，问翎崖上那位年轻的剑客在对爱人无尽的愧疚和思念中，失神被他打落山崖。他从未想过，那是亲手断了自己的生路。
他曾经对贺玄莫的话深信不疑，认为拂秋剑法以及它的缔造者总有一天会动摇自己此生追求的一切，殊不知那一掌过后，他才真的如坠地狱，最终沦为一个无知无识的蛊人——
除了他，其余众人大概皆是如此。
……那千军蛊是如何种下的？
是贺玄莫以荣华富贵相邀，一次次纸醉金迷的宫廷盛宴中推杯换盏，千军蛊便悄无声息地侵入了他们自诩的公平正义中。
若他那时就留心警惕，便能发现，彼时尚年幼的皇子习惯在席间沉默凝视他们——对于寻找猎手和猎物，乐此不疲，并且日渐长于拿捏人心。
江湖深远，元归澜少见兵荒马乱，也少有玩弄权术的经历。武力至上，他甚至根本没有把大殿之上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放在眼里——或者直到这一刻，他走到生命的尽头，才终于意识到自己是多么荒唐可笑。
那年轻的剑客坠落悬崖之时，在想什么？元归澜进行了最后一次思索。
他不禁后悔，方才跳下来之时没有再与元可笙说一句话——但最后的最后，也觉得释然了。
这是十年前就应该还的债，还完这一次，这一生或许就又能回归坦荡。
……
迟些时候，酒娘与段青霜带着凭楼阁的人赶到，问翎崖上一片狼藉。身中千军蛊的所有人都死了，金晟、元归澜、元可笙……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所有人中包括了金昭月，还有于傲雪——她其实还活着，但也像是死了。跪在这万丈悬崖之上，她突然抱着金昭月纵身而下……
*
入夜，莫清砚疲惫不堪，许澄前脚将他劝回屋休息，人一走，他便又去了酒娘和段青霜歇脚的偏院。
段青霜关上门出来，莫清砚朝她身后望过去，问道：“于姑娘睡下了？”
“我下了安神香，好不容易睡了。”
“虎毒还不食子，金晟竟然会……”
酒娘给两人倒茶，放下茶壶平静道：“是千军蛊，他到死都不知道杀的最后一个人是自己的女儿。”
段青霜长叹一声：“锦绣早年失去过一个女儿，而傲雪与长姐的关系极好……傲雪这是把金姑娘当成亲姐姐在爱护。”
酒娘淡淡地问：“姐姐么？”
莫清砚闻言抬眼看她，手指在杯沿摩挲着，又垂下头去。
“莫掌门要处理的事情还很多，不必客气相留。凭楼阁得了线报，北境军南下途中大乱，我与前辈马上要赶过去。”酒娘掀了衣摆坐下，与段青霜对视一眼，又道：“而今武林大乱，凤台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恐怕要不得安宁了……莫掌门还请多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