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说,天一城的少城主都不要,你还要天上的神仙不成?
云秋无奈,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嫁了进来,小心翼翼度日。虽说上官逸之待她不错,可她总觉得怪怪的,城中上下的人也不大在意她,只有栖兰夫人愿意同她说话。其实比起去找上官逸之,她还更愿意待在栖兰夫人那儿。
上官逸之正在书房中看书,云秋敲了敲门,里头传来一声“进”。
这是云秋头一回进上官逸之的书房,通常不熟悉的地方她都不会去,生怕做错了事。
上官逸之一见她来,便欢喜地迎了上去:“云秋,你怎么来了?”
“栖兰夫人给你炖了燕窝,我帮她送来。”云秋道。
上官逸之微微一笑:“她当真是有心。来,你也喝些吧。”
云秋顺从地坐到他身边,尽可能不四处张望,但还是一眼就看到挂在正对面墙上的一副丹青。那是一个和她有五分像的女人,在一片皎洁的月光下,手持长剑英姿飒爽,眉宇间皆是意气风发的神采。
云秋看得出神。她儿时曾以为自己长大后就会是这样豪爽的女侠,可事与愿违,她只能嫁为人妇,关在这大笼子里过一辈子。
她忍不住指着画像问道:“那是谁?”
上官逸之顺着她的手指看去,神情微微一凝,眼神瞬间黯淡了。他悲伤得那么显而易见,云秋又怎会不懂呢?这位女子应该就是那位福薄的二夫人吧?她曾听下人说少城主深爱着她。
原来如此,原来这就是我的优点。云秋想着,在心底轻叹了口气。
不过她倒也没什么不满足的,即使只是因为有几分故人之姿所以才受到眷顾,她也觉得自己是幸运的。上官逸之待她体贴入微,几乎是有求必应,她过得也还算幸福。后来她又有了天赐,这孩子虽然和她一样天赋不佳,但生的可爱,城中上下所有人都很喜欢他,连带着也对云秋有了几分好脸色。
云秋觉得自己是个有福之人,能遇到个好丈夫,好姐姐,好孩子。
上官逸之很喜欢天赐,即使他因为天赐无理的要求而被金翅大鹏毁了修为,他也从未对天赐说过重话。
那时候云秋吓坏了,生怕城主会怪罪天赐,但所有人都在说上官逸之会受伤都是因为天择当时也在场,一向温柔仁慈的栖兰夫人为此罚了好几个口无遮拦的下人。
云秋不太明白为什么大家都在怪罪天择,她悄悄问过上官逸之,上官逸之只轻叹口气,没多解释,后来伤好了,待天择也依然和从前一般。
后来云秋知道了关于预言的事,见上官逸之和栖兰夫人从未因此而薄待天择,心中对他们二人越发敬仰。
可后来,天生受了伤。
这次大家依然和从前一样,认定了是天择的错,他自请上扶光山,上官玄想也没想便答应了下来。
听说此事的上官逸之顾不上重伤昏迷的天生,提剑直冲上扶光山去找上官玄理论,可惜早已散尽修为的他什么也做不了,还被上官玄罚了三个月禁闭,栖兰夫人只能独自一人前往天狼国求药,但临走前还告诉她这一切不是天择的错。
云秋记得很清楚,那是自她来到天一城后,上官逸之第一次与人红脸,对方还是自己的父亲。
大家都在说天择是个“扫把星”,只有上官逸之和栖兰夫人拼命想保着他。而他们一个散了修为一个孩子濒死。
云秋换位思考了一下,如果那些事情发生在自己或天赐身上,她一定没办法原谅天择,她也害怕天择。
可偏偏是这两个因天择而受到伤害的人比任何人都爱他。
云秋不禁自惭形秽。
她一直觉得这俩人一定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世间再找不出任何一对夫妻能比他们更般配了,因为他们都是那么善良,那么慈悲,那么仁爱。
可如今,他们为何会陷入这样的局面?他们曾经都那么疼爱天择,如今却因天择反目。
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云秋搞不明白。
她强撑着身体走上前去,挡在栖兰夫人面前,颤声道:“逸之,有话好好说……”
“闪开。”
上官逸之的声音冷得像冰,云秋从来没听他这样说话过,身子不禁一抖,却依然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身后的栖兰夫人忽然轻笑了一声,云秋听不懂她笑意里包含了多少复杂的情绪,只是发觉栖兰夫人的手轻轻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将她往旁边推去。
“你走吧,此事与你无关。”乐栖兰淡淡道,眼底再没了那温柔的神情,只有麻木、冰冷。
云秋还在纠结,上官逸之厉声喝道:“还不快走!”
她腿一软,直接摔在了地上,狼狈又艰难地爬了起来,哭着离开了。
云碎
扶光山上暗流涌动,而扶光山之外,长湛像是发了狂一样,挥舞着双剑不断向玄英劈砍着,玄英被他这不要命的打法震得一时有些慌乱,接连被长湛击中了好几下,暴怒着反击回去。
虞无忌见状,心头一紧,握剑的手微微颤抖着:“他是疯了吗?他打不过玄英的!”
长昭勉强站起身,对虞无忌道:“你身上可有止血的药?”
虞无忌微微一愣,迟疑片刻取出了一个药瓶丢给长昭,又扯了衣角随便帮他包扎了一下。
天择看见长昭向着长湛飞去的身影,立即四下寻剑。没了天一剑,他只能拿了一位已经血肉模糊的修士的佩剑来用。
天择正要上前帮忙,却听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你别去了,就你那柄破剑,去了也是帮倒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