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院门被推开,一只锦靴踩过门槛,薛迟桉看到院子里坐的两人后愣了下,随即露出灿烂笑容,快步走过去喊道:“陛下,你怎么来了?”
坐在窗台下一直留意着这边的同窗一口茶喷了出来。
陛下?
是他想的那两个字吗?
薛迟桉往同窗那扫了一眼,对言霁道:“进屋吧,外面太热了。”
屋内,薛迟桉将劣质茶水倒掉,给言霁换上初裁的新茶,同窗讨着笑脸端了果点蹭过来,挨了挨薛迟桉的肩,用唇形问:“是上面那位吗?”
薛迟桉直接将他连人带果点推出门,砰地将门关上。
从薛迟桉回来到现在,言霁一直没出声说过一个字,薛迟桉不由表情局促,向木槿递去个询问的眼神,木槿避开没看他,找了个借口也出了门。
看到言霁脸上的伤,薛迟桉眼神暗了暗,他自然知道陛下前几日遭刺的事,从他待在言霁身边时,这类事件层出不穷,他曾暗自发过誓,定要扫清陛下身边所有叛党。
这其中也包括掌控陛下的摄政王。
言霁掀开长睫看向薛迟桉,直接道:“你可是四皇兄传闻中的那位小世子?”
薛迟桉面色一变,袖下的手指紧紧拽住。
“看来是了。”言霁收回目光,视线落在薛迟桉刚刚给自己倒的那杯蒸腾热气的茶水上,“你能跟我说说,你母亲的事吗?”
“陛下可有怪我对你的隐瞒?”薛迟桉避而不答。
“你应该知道,朕一直都是个小心眼的人,不怪这两个字,是句一说出来就很假的话。”哪怕知道薛迟桉当时的处境不得不隐瞒身世,可被欺瞒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受。
理解是一回事,谅解是另一回事。
言霁现在急需知道,薛迟桉的母亲是谁。
“回答朕。”
一言下,天横贵胄的威仪展露无遗,薛迟桉咬着唇跪在地上,空气沉默地近乎凝滞,良久,薛迟桉终于出声道:“我的母亲,是个无名小卒,说出来,陛下未必认识。”
言霁的气势一缓,那双剔透清亮的桃花眸一瞬不瞬地看着薛迟桉。
“她原本只是穆王府的一介奴仆,做些洒扫的工作,是穆王在一次醉酒后,将她误认成了别人,母亲以为这般就可以攀上高枝,以此要挟穆王必须给她个名分。”
“原本穆王打算抬她为通房,但她因怀了身孕并不满足,几次三番大闹后,扬言说要告诉外面的人,穆王醉酒后喊的是谁的名字。”
“穆王震怒,罚她去马房,渐渐冷落了她,母亲生下我后,没几个月便遭人妒恨,推入水中,感染风寒而死。”
“此后我被姨母收养,在穆王的动作下,这些事全被压下,姨母自称为我生母,担着遭人非议的冷言冷语将我养大,我知事后,从没见过穆王一面,在我看来,我没这个爹。”
想到那本书里的剧情,言霁问道:“你本名不叫薛迟桉吧?”
薛迟桉沉默了瞬,道:“穆王给我起过名,叫言安迟。”
但他母亲姓薛。
言安迟.......便是书中的最大反派,一个比康乐还疯的人。
看着忐忑跪在面前的小少年,言霁怎么也没办法将他跟能与顾弄潮锋芒相对的那个疯子联系起来,但一想到那批狼群,又初露疯批轮廓。
“起来吧。”
然而薛迟桉却并没起,逆光里低着头,看不清此时的表情,言霁想到他的身世,起身亲自去扶他,并道:“按关系,你算是朕的侄子,朕应该予你封号,但四皇兄毕竟背着那样的罪名,你......”
“迟桉只想护在陛下身边。”薛迟桉抬起头,略显激烈道。
言霁手上的动作一顿,薛迟桉察觉到自己口不择言,再次将头低了下去,不肯起来。
“陛下,走了吗?”木槿回头看了眼背对着跪在屋内的薛迟桉,毕竟在一起相处过不少时间,木槿眼中难掩担忧。
“没事,他要跪就跪着吧。”让他长点教训也好,就当自己替四皇兄管教。
如果再去惹顾弄潮,以如今顾弄潮身种白华阴晴不定的性格,自己也保不住他。
第86章 祭天二
秋雨接连下了近半月, 雨后骤然转凉,加第一件衣服时,有朝臣提议起冬至的祭天一事。
只不过现在离冬至尚早, 言霁让礼部自行安排, 一切照旧即可。
同时,边塞僵持许久的局面终于被打破, 因柔然屡次犯界抢掠大崇边塞百姓的粮食,邬冬几番上奏希望能率兵回击。
大多朝臣都对邬冬这位女将军持有怀疑,在经过重重审批, 各方的推动下,由中书省起头, 终于让那些老顽固同意, 诏令下发的当天,邬冬便率大军压境, 这场旷日持久的小打小闹终于演变成一场鏖战。
大约是战场的硝烟吹到了大崇朝国都,这个夏天过去得极快,转眼温度就直降到需披雪帔的程度。
这日木槿领着人将床褥等都更换了遍, 言霁刚处理完政务, 正摆弄着顾弄潮送来的君子兰玩, 算着君子兰开花的季节,忧愁他还得精心浇灌好长一段的时间。
转头见木槿活泼明朗的模样,似乎这段时间, 木槿的心情都很好。
她是怎么做到, 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能这么开心?
言霁将人叫了过来,撑着头想听听是什么事让木槿这么快乐。
木槿两眼亮得有如灿星, 说道:“陈轩最近被派去做一个很重要的任务了, 新都统似乎很赏识他, 他跟奴婢说,或许再熬个几年,他也能在京中买个住宅。”
“挺好的,到时候你离开宫,就是副将夫人了。”